钟迟迟被关的院子太偏僻,直到他们走出了院子,王家的主人们才姗姗而来。
王选疾步上前,匆匆行礼,僵硬着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长夜还没开口,便有另外一人从王选身后窜了出来,惊叫道:“钟娘子!钟娘子你怎么了?父亲!钟娘子怎么会在我们府里?钟娘子怎么会在我们家柴房?你怎么能把钟娘子关柴房?要关也是关我房里——”
李长夜森森地瞥了一眼过去,王子徽恍然醒悟,急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床榻比较舒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李长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斜了王选一眼,懒懒道,“朕现在累得很,王卿管好家里人,谁挡了朕的路,就按冲撞圣驾定罪!”
王选浑身一凛,忙拉着王子徽侧身让出了去路。
李长夜径直大步离去,没有再理会他;倒是李长暮在经过他身前时,竟然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惊得他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出了承恩公府后,钟迟迟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醒一醒,身后李长暮跑着追了上来,语气不善道:“陛下把迟迟交给我吧!”
李长夜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语气中仿佛含笑:“那可不行,迟迟这样昏迷不醒,朕可不放心,必须带回宫让御医瞧瞧!”
钟迟迟悄悄捏了他一下,睁开了眼,娇声道:“陛下,我醒了!”
李长夜低头看了她一眼,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柔声道:“迟迟虽然醒了,寡人也还是不放心,总要叫御医好生瞧瞧——”顿了顿,“瞧清楚了,寡人也好为你做主是不?”
钟迟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陛下说得是!”
李长夜笑了一声,把她抱上了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将她拥在身前,缰绳一抖,朝大明宫奔去。
李长暮沉沉地看了他们一眼,上马追了上去。
深夜纵马,入丹凤门,过御桥,一路骑到了浴堂殿门口,才停了下来。
李长夜先下了马,钟迟迟正要自己下来,才下到一半,就被那人抱了起来,大步朝殿内走去。
进了浴堂殿,李长夜依旧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正要绕过屏风往龙榻走时,一眨眼的功夫,
钟迟迟就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寡人还以为迟迟舍不得离开寡人的怀抱呢!若是如此,寡人也只能勉为其难留下为迟迟侍寝了!”李长夜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钟迟迟嫌弃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外张望了一下,问道:“长暮哥哥呢?”刚刚记得李长暮是跟在他们后面的,难道被拦在宫外了?
李长夜笑道:“你当什么人都能骑马入宫城?李长暮要走到这里,还要花点功夫呢!”
说罢,他转身在软榻上坐下,眉梢轻挑,道:“说吧!怎么回事?”
钟迟迟见掸不干净身上的尘土,索性松了衣带,一边褪去外衫,一边漫不经心答道:“陛下不都看到了么?承恩公府欺负我呀!”
李长夜看得眼都直了,一时没能回应。
钟迟迟将脏衣随手一丢,含笑睨了他一眼,娇声道:“陛下连夜赶来,定是会为迟迟做主了!”
李长夜笑了,朝她招了招手,道:“过来让寡人看看,都受了多少委屈了?寡人也好想想怎么为你做主!”
钟迟迟想了想,揉着手腕,柔柔弱弱地朝他挪了过来,轻诉道:“王家的仆妇好生凶狠,都把人家捏痛了……”
李长夜只当她故作姿态,便笑着握住她的手,一面拉到自己怀里,一边不甚在意地附和:“是吗?寡人给你揉揉——”话音未落,他一双桃花眸瞬间眯了起来。
凝脂白玉一般的手腕上,竟然真的被捏住了一道深紫的印子,看着触目惊心,再看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李长夜眼里顿时没了笑意,冷冷地掀起她的袖子,手臂上倒是完好无损。
眼看这人就要查看到她身上来了,钟迟迟忙道:“就这两处了,没有了!”
李长夜森森地看着她,道:“你倒是真舍得!”
钟迟迟睨了他一眼,不承认:“陛下说什么呢?又不是我自己掐的!”
这都是一开始被扭住的时候留下的,其实也没受多少痛,但谁叫她生了一身娇皮嫩肉呢,不留下点痕迹都对不住她在承恩公府走这一遭。
李长夜嗤笑一声,道:“闹出这么大动静,想要做什么?”
这点钟迟迟也是不肯承认的:“陛下审问错人了吧?明明是王夫人将我抓起来的,怎么陛下口口声声的,好似是我的错呢?”
说完,又叹了一声,自怜自艾道:“是迟迟想多了,承恩公府是陛下舅家,陛下自然是要为承恩公府出气了……”
李长夜被她挤兑得又爱又恨,一把将她抱在了腿上,捏了捏她的鼻尖,道:“瞧你这没良心的样子!寡人不是连夜赶出宫救你了?问你几句问不得了?”
钟迟迟“噗嗤”一笑,一双玉臂柔软多情地环住他的脖子,眸光盈盈,柔声道:“陛下这样出现,迟迟心里实在是太感动了……”
李长夜轻笑一声,在她腰间捏了一下,抵着她的额头道:“感动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这女人说话几真几假难分辨得很,还不如要些实在的。
钟迟迟瞥了一眼他的薄唇,也有些意动。
正在这时,一人冲了进来。
钟迟迟松了手臂,从李长夜腿上跳了下来,顺着李长暮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脱下的外衫,认真地解释道:“是我自己脱的!”
李长暮的脸色更难看了。
李长夜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将钟迟迟往怀里一搂,语气暧昧道:“小迟儿脱衣的动作甚是爽利,寡人很喜欢!”
抬起头,春风满面地看着李长暮,道:“夜深了,长暮和迟迟就在宫里住一宿吧!明日朕便还迟迟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