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听电话的耳廓连同下面的肩颈,隔着一扇门被少年呼出的热气烫到,生理性的一片酥痒。 她自从当年跟他分开之后,对人的态度越来越疏离,听到最多的评价就是独立,清孤,美但难以走近,不可冒犯亵渎,即使是谈过恋爱的男朋友,也几乎不会有机会给她“性感”这样的形容。 这条短片她确实是冲着勾引陆尽拍的,也是她第一次露出自己这样一面,相对于擅长展现“欲”的专业女演员,她其实并不熟练,全靠理论技巧,但…… 陆尽全部接收到了。 从他乖巧嘴里说出的“性感”,意料之外的极具冲击力。 盛檀深呼吸,拍了下陆尽的房门:“我听不清,你开门,我在外面,你直接当面跟我说。” 她怀疑陆尽这样的语气,可能是对她有反应的,她当场抓到他的失态,就能顺理成章认定他对她明确动心了。 陆尽身体卷在乱糟糟的被子里,鬓发有汗,血液呼啸汇聚在头上,颈边动脉剧烈地跳,也向下疯涌,他硬到炙疼。 她现在要是看到,他就会变成一个不用再费心的到手猎物,更快失去价值。 陆尽半撑起身,电视上的光影忽明忽暗滑过他的脸,手机外放的声音和短片里叫“宝贝”的声音重叠,勾着他理智瓦解。 他微红的眼睛盯着门口。 短片是盛檀特意拍给他看的,她把自己塑造成女朋友的角色,对着画面外的“男友”肆意撩拨,给他看最娇柔最私密的一面,邀对方享受这种亲密。 这是她用来哄他上钩的工具,但是不是……也曾经是她跟某个男朋友真实发生的日常。 她确实这样爱过别人,全身心亲近过别人。 他处心积虑才得到的一枚钓钩,着了魔反反复复看的诱饵,也许是她男朋友亲身经历过的事实。 不能想,类似这样的细节,每一次不受控地出现在脑子里,都在抽筋剥骨一样□□他,把心踩成烂泥。 当初他第一次跟她闹脾气吵架,就是因为嫉妒,刚上高二的那个秋天,她给他做家教的时候走神,对着手机温柔地笑,她从没有那样对他笑过,他不敢问,整夜整夜睡不着,等她再来的时候,手机放在桌上忘了锁屏,他看到那个男人给她发的微信:“檀檀,周六下午我接你去看画展。” 直面事实那一刻的感受,直到现在还活在他的身体里,他那时还不会伪装,闹了别扭,拼命要求她周六去学校看他打球赛。 她嗓音清润,摇头不同意,说有约了,他看见自己内里在病态地流血,害怕,苦涩,醋意一口口咬坏他,后来她心软,才笑着说,你要是能拿到奖杯,我就尽量去看你。 他从不参加学校的那种球赛,因为她松口答应,他那天的表现吓到同学,最后他全身汗湿拎着奖杯找遍全场,她没有来,他淋着雨跑出去,冲到办画展的艺术馆门口,看到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他给她撑伞,她穿连衣裙,化淡 妆,跟狼狈的他像是在两个永远无法相交的世界。 她看到他了,跑过来,他转身走,怕她追上,更怕她追不上,全身的骨头像要在她靠近的脚步声里断掉。 他拒绝她碰触,淋湿的眼睛恶狠狠看她,等她伸手摸他头发,叫他阿,他又变成她脚边的狗,整个碎掉,发着抖拼不成一个正常的人。 他连一句等他长大都不配说,说了,她就再也不会管他了。 后来她一次两次约会,他都亲眼目睹。 现在,他终于成为她的例外,她专注凝视的对象,他却还是画地为牢,成倍地被那些她与别人有关的过往上刑。 陆尽克制着要溢过闸门的冲动,强迫自己倒回床上,慢慢蜷起身,缩成一团,手里攥住的床单被汗浸湿,发出的撕扯破裂声被浊重吐息掩盖住。 盛檀。 我疼。 好疼好疼。 身体控制不了为你胀痛。 胸口里都是孔洞,也疼得喘不过气。 你能不能真的喜欢我一点,不要到手了用完了就丢掉。 能不能没有其他人,来抱抱我。 只抱我。 “阿?怎么还不开门?” 陆尽看着手机上盛檀的名字,他如果去开门,她过来碰他,他真的会忍不住。 忍不住对她做太多肖想已久的恶事。 陆尽把手机放到干涸的唇边:“……不想开门。” 盛檀意想不到他这样的回答:“嗯?” 陆尽注视着电视上釉白的女体,口吻赧然,慌乱失措:“姐姐短片里跟我熟悉的样子反差太大了,我需要适应,现在马上见你,会很不
好意思。” 他软声央求:“啊救救我——我没看过这么刺激的视频,只看了个开头就暂停了,我得提高自己接受程度才能把它看完,你给我一点时间。” 盛檀在门外从震惊到啼笑皆非。 门板隔音还不错,她听不见里面具体的动静。 所以他说的“性感”,就因为看了个开头拉拉链或者换衣服?!那他这种语气也多半不是起反应,是难为情呢是吧! 这纯情小孩儿能不能长进点啊! 三楼还住着剧组的人,盛檀又没法强行破门而入,而且视频不看完整,确实火候不太够,她总不能摁着他一起看吧。 小狗总能在不可思议的地方表现出难撩。 这是逼她对他更直接。 盛檀问:“今晚不能见我,明天就能了?” 陆尽在听筒里连着“嗯嗯”两声,乖得不行:“我一晚上就能把自己调整好,明天见你一定——” “一定怎么样?” 她听出他又埋进被子里了,闷闷跟她承诺:“一定不脸红。” — 盛檀怀疑自己拍短片这事是失败的,对待陆尽这种刚开窍的小狗,就要面对面掌控他的反应,不能迂回。 隔天 清早片场, 盛檀好整以暇等着化完妆的陆尽上镜, 结果可好,口口声声说不会脸红的某人,一见她,血色快漫到锁骨了,特意化的杀人妆都盖不住,让江奕调侃是不是昨晚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下盛檀也难免有点耳热,她镇定地手指抵唇轻咳一声,把现场拉回工作状态。 陆尽入镜前还是不禁逗的纯真少年,一开拍,立刻成为那个死水一样收割人命的苏白。 拍到人物表情特写的时候,摄像师抓不准感觉,盛檀上手自己掌镜,她推摄像机到陆尽面前,取景框里是他无可挑剔的脸。 很奇怪,这张脸不单单是视觉冲击的漂亮锋利,比如那种空洞的精修海报,他出现在电影镜头里,竟然有挖不尽的稠重故事感,不用台词,一个眼神就够把身经百战的她扯进漩涡。 他在镜头外是一池清透静水。 在苏白的外壳下,他是无底的寒潭,对他一脚陷落,就再没有回头路。 盛檀承认自己被陆尽的表现力勾得要命。 没有任何一个导演,能抵抗镜头下无可替代的灵感缪斯。 她为天选的苏白折服,离陆尽太近的拍摄角度里,他好像把她对这个人物和故事所有的情感都烧起来,让她某些瞬间产生恍惚,她就是被他付出一切去恋慕的沈秋。 两天后,棚屋区的全部戏份顺利结束,进度比预计提前一天,全组收整行装返回京市,后面的校园和室内都是重点。 而拍摄地更换,代表苏白的那场自渎戏也快到了。 因为多了一天时间,盛檀给全组临时放了个短假。 她跟大家在半路分开,了无痕迹把跟她同乘一辆车的陆尽也给悄悄顺走,毕竟小狗没家,这个寒假里她都是他的负责人。 盛檀再回京市,跟参加寿宴那天的心情截然不同,之前暂时扔脑后的那些糟心现实,怨怼仇恨,在熟悉的街景里都重新复活。 盛檀看了眼身旁的陆尽,今晚一起回家住,她对他做什么都天时地利。 车开进京市市区,傍晚六点半,深冬的天已经黑了,路灯连成河,堵车严重。 司机在征求过盛檀的意见后,打开了车里的广播频道。 先是一段天气预警,预测今晚京市有暴雪,建议减少出行,司机趁着车行缓慢,又调了几个频道,切到财经对话节目。 主持人正好在跟搭档说:“今天下午中昱集团副董陆煊突发急病入院,不知道对集团有没有影响。” 节目氛围没那么严肃,搭档闲聊:“听小道消息说陆煊从小就身体很不好,以陆家这种家庭,其实应该再多要个孩子分担吧,能力不会比哥哥差。” 主持人赞同:“确实是这样,不知道陆明铂怎么考虑的,就陆煊这一个经常住院的长子,以后中昱集团这么大的家业能撑住吗。” 搭档赶紧叫停:“行了行了,打住,再聊下去,咱节目要没了,谁不知道陆明铂疼儿子,疼得恨不得给陆煊摘星摘月。 ” “?(格格党。学)?” 盛檀问。 陆尽摇头。 盛檀说:“要是不饿,我就让司机绕段路。” 前面再过两个路口就是南湖湾别墅区,从跟盛君和水火不容开始
,她有段时间没回去看了,有点放心不下,今天这个路线正好经过,只是别墅区太大,开到自家门前还要一段距离,需要绕一会儿。 陆尽没异议,盛檀就交代了司机,话刚说完,她手机响了,来电人显示杜阿姨。 盛檀皱了下眉,杜阿姨是南湖湾别墅的邻居,住前面那栋,从窗户能看见她家,以前妈妈在世时结下一点情谊,这两年她不在,杜阿姨会帮她看看家,有事打电话。 现在她打来,肯定是出状况了。 盛檀接起,杜阿姨开口就问:“檀檀,你回南湖湾了?” “在路上,正准备回去,”盛檀察觉不对,“怎么了吗?” 杜阿姨说:“那就奇怪了,我看你家里房子亮灯了,好像还挺热闹,等会儿我上二楼窗户看看啊——” “哎,院子里那是你爸?”噔噔脚步声后,她提高音量,“还带个女的!他二婚了?!” 盛檀有所预感的脑中嗡一声。 盛君和不在疗养院,带蒋曼回南湖湾别墅干什么!趁她出去拍摄,这就要领着新欢进门了?! 盛檀自己没意识到手在颤,等忽然落进了烫人的掌心里,被用力包裹住,她才冷静下来回过神。 别顾着生气。 别这个时候冲动。 在盛君和给她介绍蒋曼的那刻,就早晚会有这一天,她要对盛君和做的事,也不是歇斯底里做无用争吵。 她的报复工具就在身旁。 只是时候还没到,再等一段才能彻底摊牌,让盛君和跟蒋曼反目,现在……她应该按兵不动,甚至粉饰太平。 目前越平和,她跟陆尽关系曝光那天就越刺激。 不过今天,可以先给他来点开胃菜。 盛檀反手抓住陆尽,给盛君和打电话,那边迟了半天才试探接起:“檀檀,你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上回因为闻董的事你生气走了,我还以为……” 盛檀冷笑:“父女哪有隔夜仇,我回京市了,路过南湖湾,正要去看看。” 听筒里传出东西掉地的声响,盛君和不安说:“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回家吧,要是有事物业会联系。” “是吗,”盛檀靠向椅背,看着车拐进南湖湾大门,“物业不会告诉我,我爸带着未婚妻趁我不在偷偷回来。” 盛檀说完,果断把电话一挂,扭头望向一脸 无辜的陆尽,笑了笑:“阿,跟你妈见面,你还敢对姐姐亲近吗。” 她没指望小白兔能回答,等车停在别墅门口,她准备推开车门的关头,陆尽猝不及防倾身过来,唇几乎压着她耳边,只说了一个字:“敢。” — 五分钟后,南湖湾a19栋别墅客厅里鸦雀无声。 盛君和板正地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片刻后破罐破摔地搂住蒋曼,沉声说:“既然你带弟弟回来了,就坐下一起好好吃顿饭,这房子装修可都是你妈经心的,你要是砸了可别后悔。” 盛檀摁下怒火,听他提妈妈一次,厌憎恶心就更重一层,她扯了扯唇角:“我要想砸,就不会心平气和进门了。” 她手在大衣口袋里攥成拳:“你们今晚是要住这儿?不回疗养院了?” 盛君和见她没那么激烈,以为她准备接受了,人也跟着放松下来:“腿好多了,就带你蒋阿姨回来认认门,我们今天先住一楼客房,等结了婚再上三楼主卧,住之前会重新翻修,你不用担心用你妈的东西。” 盛檀深深呼吸才能忍下来。 带女人住她妈妈的家,她妈妈的主卧,还要把一切痕迹都抹掉。 蒋曼一直瞄着陆尽的脸色,趁机打圆场:“先……先吃饭吧,这还是咱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阿姨做了不少菜,还买了蛋糕,檀檀快过来尝尝。” 餐厅的圆桌上摆满盘子,盛君和话里话外想提闻祁,被盛檀怼回去,让他断了白日梦。 等气氛怪异地吃过一旬,蒋曼把买来过二人世界的蓝莓蛋糕切开,一人手边放了一块,拘谨地笑着说:“檀檀,我这还是听你爸说过,你从小就最爱吃蓝莓蛋糕,才买的。” 盛檀面无表情舀了一勺。 盛君和见盛檀没发脾气,父亲架子又摆出来:“别顾着自己,让你弟也吃,你说你,带着好好一个大学生拍什么电影,娱乐圈多乱啊!我看你弟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你总欺负他。” “以后就是你亲弟弟,都得在一个户口本上,是一家人,”盛君和强调,又朝陆尽放柔语气,“,别怕你姐。” 陆尽无害地弯了弯眸:“我姐姐对我很好,我不吃,是因为第一口要给她。” 说完,陆尽在饭
桌上当着盛君和跟蒋曼的面,拿勺子舀了自己的蛋糕,动作自然熟练地递到了身旁盛檀的嘴边。 盛檀抬眼,看见蒋曼手里的筷子一松掉下去,正慌忙捡,盛君和神情也隐隐凝固住。 她畅快地一笑,偏了偏头,张口接住陆尽的勺子,吃下他喂的蛋糕,目光转到他脸上,挑眉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陆尽又舀了一勺。 他这次把蛋糕送向自己,停在微湿的唇缝前,眼睫垂下去。 盛檀以为他顾虑蒋曼,存心支着脸颊问:“嫌弃姐姐用过了?” 陆尽摇头,把蛋糕放进口中,没怎么咀嚼直接咽下去,唇舌在盛檀用过的勺子上亲密相贴。 “盛檀!你怎么——” 眼看着盛君和脸色异样地要发难, 盛檀把餐具一推, 拉着陆尽起身:“行了,你不是想看我们姐弟情深吗,还挑什么刺,今天到此为止,我跟弟弟还得回家。” 正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来的狂风骤然吹响落地窗玻璃,在窗缝中发出凄厉嚎叫。 盛檀过去把帘子一拉,外面竟然已经暴雪纷飞,吃饭这不到一小时的功夫,积雪至少没过脚腕,势头还在持续加大。 别说叫车,这种天气自己开车也走不出别墅区大门。 盛檀翻看了一下天气预报,直到凌晨都显示暴雪预警,今晚看来别想走了,怪她没把车上广播里的话当回事。 她放下窗帘,回头说了一句:“晚上走不了了,我睡我二楼的房间,阿跟我上去,住隔壁客房。” 保姆出来收拾餐桌,盛檀不想再看盛君和的嘴脸,转身上楼,陆尽低声说:“姐姐,我晚一点上去。” 盛檀猜他跟蒋曼有话说,毕竟母子,她不置可否“嗯”了声,走到二楼后,她朝上面三楼主卧看了看,忍不住对妈妈的思念,又继续往上走。 保姆整理好就回房了,盛君和的腿还不是很方便,蒋曼把他送进一楼客房,又找理由出来。 她穿过客厅,在一楼最偏僻的一个洗手间外站住,诧异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呕吐声。 是……陆尽?! 蒋曼第一反应是自己做的东西有问题,忙轻轻敲门,一张口才发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 多年前她刚被陆明铂选中,进那套房子照顾才四岁的陆尽时,她很土地叫他小少爷,被男孩子幽冷的黑瞳望过来,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后来她壮着胆自顾自叫他“”,但那时他年纪小,如今再见,她非常清楚,这个孩子不但没有变正常,当初所有的早慧,阴戾和可怕都在跟他共生,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眼睛。 可无论如何,陆尽再危险,他确实救过她,在当年她儿子生命垂危缺钱的危难时,他甩给她想象不到的巨款,她永远亏欠。 所以她跟盛君和恋爱后,陆尽找上她,要以她儿子的身份进盛家的时候,她虽然不懂原因,还是无条件答应。 连盛君和也不知道陆尽跟她的真实关系。 如今看来,陆尽完全是为了……盛檀吗。 蒋曼又敲了敲,硬着头皮叫:“……,你没事吧。” 很快门被拉开,陆尽眼角有血丝,嘴唇仔细清理过,漱口多次导致唇色很红,他说:“对蓝莓蛋糕的应激反应。” 蒋曼一愣,应激?这不是盛檀最爱吃的?他不应该排斥啊。 “对不起啊,不该给你的,”蒋曼讷讷道歉,“我看新闻,你哥又住院了,你爸妈不会再强迫你回陆家吧。” 陆尽一言不发。 “高中那年他们强行带你走,你命都要没了,还烧……烧炭,”她嘴边自杀那两个字不敢说,“要不是你 实在情况太不好, 他们也不可能还让我去照顾你。” “你后来拼命跑回京市要看的人, 为保她才接受你父母操纵三年,还宁愿给他们……给他们下跪的那个人,”蒋曼憋不住趁机问,“就是盛檀吗。” 蒋曼还清晰记得那天大雨,她吓得躲在保姆间,从门缝里看到陆家那对永远脸色冷漠的父母,对陆尽说:“不是骨头硬吗,不是不服软吗,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你想保她,就先跪下让我看看当儿子的态度。” 蒋曼身上一抖,见陆尽一直不说话,什么也不敢再问了,唯恐他动怒。 陆尽往外走,经过她时,声音极淡,漠然吩咐:“做好你份内的事,看住盛君和。” — 盛檀坐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翻看在三楼主卧找到的档案袋,里面是妈妈住院期间的各种化验检查单,当时
她对盛君和过分信任,这些都是他整理的,她还没系统地看过。 盛君和把它随意夹在柜里,估计早就忘了。 盛檀翻到一小半,终于听见陆尽上楼的声音,她把档案又装回袋子放进包里,起身打开房门。 她一眼发现陆尽异样,抬手摸了下他眼睛:“怎么有点红,跟你妈吵架?” “没有,”陆尽看着她说,“可能过敏,没事。” 盛檀勾住他指节,把他带到隔壁房间,里面设施一应俱全。 她简单扫一眼,并不需要太上心检查,因为这个暴风雪的晚上,她根本就没打算让陆尽在这间房过夜。 在棚户区不方便,他纯也就纯了,对于短片不肯正面回应,也由他去了。 但回到京市,在盛君和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她没耐心再跟他循序渐进慢慢来。 她要的就是他最快陷落。 含蓄的不行,那就直白的,看他还怎么躲。 喂个蛋糕盛君和都看不惯,等他知道她是怎么玩这个便宜弟弟的,看他疯不疯。 盛檀温声交代陆尽两句,就要回自己房间准备,她刚扭过身,肩膀被他轻轻扣住,少年干净的怀抱不敢太用力,从后面半困住她,头低下来,摩挲她发顶。 “新环境,我有点紧张。” 盛檀问:“撒娇,还是想让我陪你?” 陆尽像被激到,忙向后退开以证清白,邀请的暗示已经给完,他又回到稚嫩新手的状态里:“都不是,是怕你因为父母关系,厌恶我了。” 盛檀翘了翘唇。 什么厌恶,需要还来不及。 她装作若无其事回房,把门虚掩着,然后拉开箱子,找出单独放好的睡裙走进浴室。 这间房面积大,里面有独立浴室和衣帽间,浴室的位置就在房间一进来的门口。 浴室的玻璃门,和她的房门,距离极近,而浴室又刚好和隔壁客房相连。 她在这儿干什么,弄出点响动,陆尽都能清晰听见。 盛檀开花洒洗澡,故意把声音弄大,沐浴液是 沁人的花果香, 占满暖热空间。 她洗完只简单擦了擦, 长发半湿的披散开,穿上跟短片里同一件黑色吊带短裙,胸口被滴下来的水珠洇湿。 盛檀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水汽模糊,她伸手拂开,仍然觉得面目可憎。 她恶劣透了。 盛檀淡笑,忽略心脏从刚才开始就已然变奏的跳动,拎起洗手台上一瓶玻璃质地的乳液,选好位置,手指一放,让它重重落地。 “砰”的砸碎声里,她适时发出吓到的惊呼,同时手抚了下颈边。 还是有意外的,瓶子边缘撞到了洗手台,导致半空就裂了一点,有个碎片飞过她脖子,刮出一道小口,有点刺疼。 隔壁立刻响起急促脚步,陆尽好像两三秒就赶到她门外,他叫她,她故意不出声,他焦心推开没关严的房门,径直闯进浴室。 她赤脚站在一堆碎玻璃中间,茶色眼睛里惊吓未消:“阿……”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陆尽制止:“别动!会扎伤!” 瓶子很大,碎片太多,分散得到处都是,陆尽穿着拖鞋,大步踩过去,环着腰把盛檀提起,想让她踩在自己鞋上。 但身体一贴合,尽力想要忽视的重点,都成为烧红的烙铁,烫在他每一寸感官上。 浴室高温还没散,空气里全是暖香,水汽在镜子上滑落,也沿着她额角和小巧下巴滴到他的锁骨。 她长发湿润,随着类似拥抱的动作黏在他颈间,那件在短片里看过,让他平静不了的吊带裙,现在就穿在她身上。 没有内衣,薄薄布料把她弧线勾勒,那个遮不住的领口完全暴露在他眼里,雪白潋滟。 有根紧紧抽拉的弦发出不堪忍受的铮然响声,研磨神经,几欲断开。 裙子下摆只到她大腿,梦里想象过的布料滑润触感,已经落在他手中。 盛檀光裸双臂绕过陆尽的后颈交叠,为难说:“这样我踩不住,而且……” 她侧了侧头给他看:“脖子划伤了,好疼。” 他没办法再把她放下去找鞋,她双脚离开的这一块范围,多半被他带过来碎渣,不安全了。 陆尽闭眼,俯身要把盛檀抱起来,手压在她肩头和腿弯。 盛檀却轻呼一声:“腿后面好像也划伤了……” 那只剩下一个方法能用。 陆尽喉结下压,咬住
牙关,直接把她面对面托起来。 盛檀呼吸紧促,皮肤深处溢出细微战栗,她抱着陆尽脖颈,被炙热手掌隔着聊等于无的睡裙托住,她细长双腿藤蔓似的绕在他紧窄腰后。 心脏在擂鼓般疯狂搏动。 陆尽托着她往外走,把满地玻璃踩出咯吱声,接近浴室门口时,外面并未上锁的房门却陡然间被敲响。 “檀檀,睡了没,有话跟你说。” 盛君和声音传进来的一刹那,盛檀下意识缠紧,而陆尽的腰背早已灼人。 脚下一块最大的玻璃成了障碍,陆尽踩中,没站稳向前抢了一步,盛檀的脊背垫着他的手撞到浴室门上。 盛君和闻声又敲了敲,问:“檀檀?你弟在他房间吗,我敲他门也没动静。” 盛檀身体跟陆尽紧紧相贴,被他按住腿根托稳,抵在门上。 她腿绞着他的腰,胸口跟他亲密无间,微微变形,被他心跳震得不断起伏。 可陆尽的表情她完全看不见,只是突然间呼吸一窒,他似乎忍无可忍,埋头在她颈边,嘴唇蹭过了她流血的口子。 盛檀仰起头喘气,保持平静说:“有什么事?我刚洗完澡,他应该已经睡了。” 外面的盛君和“哦”一声:“我就是不放心,想上来告诉你,让你跟弟弟亲,不是没分寸,都是大人了,你注意点,别把弟弟带坏。” 弟弟此时此刻就在她颈窝里,舌尖刮上她的伤。 盛檀在本能发抖,她抑制着身体的正常反应,不屑笑:“不用你提醒,我和陆尽——只是最单纯的姐弟情。” 这一刻的背德,禁忌,报复的快感,都累积成要爆开这小空间的炸药。 盛君和还在义正言辞说话。 盛檀眯起眼,脸颊染红,轻缓咬住陆尽的耳垂,感受着自己胸前由他带来的压迫,厮磨般压低声问:“阿,什么感觉。” 陆尽骨节绷得狰狞,手指深深陷进她白皙大腿。 “盛檀,你怎么这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