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瘫坐在地板上,双腿血液凝滞着不会流通了,发出一阵强过一阵的麻痹刺痛感,她清瘦的脊骨靠着门,木头门板被外面无形的火烈烈烤着,整间卧室都沦陷,烫得没处可躲。 她捂着嘴,大口呼吸,耳朵里像堵了大团浸水的棉花,用来隔绝陆尽的声音,但他一字一句,含混低哑的哽咽,依然无孔不入,往她发胀的脑中狠狠扎进去。 她眼泪也无意识地涌出来。 心割裂成几瓣,分摊着陆尽的每种样子。 她对他的认知天翻地覆,无论是记忆里沉默冷冽的少年,还是后来纯情善诱的乖驯恋人,都是他给她看的假象,钓她心软的饵,连她以为的暗恋,也想象得太过简单浅薄了。 是什么样的情感在时间里深埋发酵,等她察觉的时候,他脱轨的爱早已经撑破理智伦常,疯到超出她的阈值。 还来得及扭转吗。 盛檀置身在喷薄的火山口,惊惶,危急和酸疼乱搅着。 别慌…… 他还这么年轻,只是从前对她的依恋跟荷尔蒙作祟,又经过这场热恋的催化,他才会这么执着。 她严厉拒绝就好了,不给他留余地就好了,他在她这里受的伤够重,自然就能放手。 盛檀急躁地安慰自己,费力站起身,抹掉眼前水雾,摘下中指上的戒指攥紧。 人是很容易动摇改变的,二十岁滚烫的感情,被反复泼上冰水,总会凉下去。 凉了他就会意识到,不是非她不可,这世上谁没了谁都能好好活着,她是自私利己,淡漠悲观的人,适合玩,适合不走心,要不起更不值得他这样偏激的爱。 不狠怎么把他拽出火坑。 再难分也得分干净。 盛檀转过身按着门锁,看到手指上自己捏出来的瘀痕,想起陆尽被灯座划的那道伤,现在估计都弄烂了,她额头压在门上,忍住不能宣之于口的绞痛。 她吸了几口气,淡声说:“陆尽,你想要戒指是吗,我可以给你,你现在把手上的伤处理了,清洗包扎,擦掉你流血把我家里弄脏的地方,我就出去。” 盛檀咬住唇,听见外面陆尽的喘声,他脚步不稳地起来,腿好像走得很困难,找到抽屉里的医药箱,没拿住掉在地上,他喘得更急,踉跄捡起来打开,不想浪费时间去浴室洗,随便抓起里面一次性的消毒湿巾往血污上擦拭。 狰狞的新鲜伤口沾到酒精,可想而知有多疼,陆尽一声不出,唇角绷着,泪大滴大滴往下坠,滴到手腕衣袖,把袖口干掉的血迹又弄湿。 他扯开绷带,胡乱在手上绕了几下,唇色煞白,抬起眼死死盯着紧闭的卧室门,声音嘶暗:“我包好了,没有弄脏家里。” 脏的只有他自己。 他不会污染她的房子。 盛檀缓慢拧开门,表情收得一干二净,她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陆尽高大身形压迫,眼眶通红,垂死的兽一样凶狠朝 她扑咬上来时,她腿还是晃了一下。 她被一块强硬的冰雕裹住,四肢百骸陡然失去控制,冻得浑身颤栗。 盛檀挣脱不了,无措地去握他掌心的伤,想逼他疼痛放开,哪知道她都感觉到血液渗出的湿润了,他还是岿然不动,紧箍着她,越勒越要命。 她赶忙一松,把手艰难抬起,当着他的面张口咬住自己。 搞他没用。 那搞自己呢,他在不在乎! 盛檀直视着陆尽红到噬人的眼睛,加重咬的力道,他绝望看着她,把人心揉成烂泥,那双禁锢的手臂渐渐垂下去,纱布湿哒哒一片。 盛檀跟他对峙的每一秒都在煎熬,她拾起药箱里的一把小剪刀明晃晃扣进手心里威胁他,然后才把那枚戒指摊开,满不在乎地手一翻,小小金属像随便丢弃的垃圾一样,闪着光掉到他脚边。 她轻猫淡写说:“陆尽,你想什么呢,情侣戒指跟你没关系,你给我的这枚,放我这里也碍眼,我倒是应该还给你。” 她又一次骗了他。 盛檀仗着剪刀,仗着陆尽如履薄冰的爱,往前逼近,冷冷凌迟他:“你想和我是亲姐弟?那我告诉你,如果你是我弟弟,我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你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我还会当着你的面跟不同的人恋爱,挑一个结婚,让你亲眼看着,我可以选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你。” “爸妈只知道我们不合,猜不到你对我报着什么扭曲的心思,一定要让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她勾起凌乱的红唇,碾碎他的奢望,绝情到施虐,“你就会亲身见证我和别的男人新婚,我在酒店跟你的姐夫过洞房夜,特意把你的房间开在隔壁——” 曾经亲密过的客厅成为刑场,盛檀恍惚觉得她面

对的不是陆尽,只是他勉强拼起的一层碎片,锋利边角沾满他凑不完整的血肉。 她像在杀他。 一刀一刀,准确以他最疼的位置下手。 她忽然不能面对他,难以喘息的危险感已经天罗地网罩下来,她怀疑再多一秒,立在阴影里的那道影子就会做出她承担不了的事。 错觉…… 不会的。 别把他妖魔化,想得太过了。 他会有底线。 盛檀抠着掌心露出一抹笑:“现实也好,假设也好,我爱的都不会是你,你不分手?那姐姐有了别的目标,要开始新恋爱了,你也不分吗?!” 陆尽没有心了,抽搐痉挛着被她碾成灰,他支撑的身体似乎都是碎的,粗暴缝合着才能不倒下去。 他剧痛的腿也失去痛感,现在她拿刀当胸穿过,也许都没知觉了。 陆尽一步上前,她用剪刀逼出来的那点距离眨眼就消失,他攥住她手腕,那把不堪一击的武器直接“啪”的甩出去,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他想克制,才能被逼退,不想克制,刀山也挡不住。 陆尽失控地摁住盛檀,盛檀勉力靠墙低喘着,本就斑驳的口红在他拇指重 重捻动下晕成一片,心跳要震断肋骨:“陆尽……” “姐姐,你是在怕我么,” 他掉出的泪要把她烫穿,她满身神经砰砰乱跳,发际渗出汗水,“那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你知不知道我嫉妒心有多重?” 他呼吸喷洒,每个字都是烈油沸水,把人浇灌得发软,偏偏他掌控强势时,又脆弱得摇摇欲坠:“从小到大,我都在看着你对别人好,小心翼翼乞求你能多给我一点目光,我想你只看我,只关心我,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些缠着你,占用你关注的同学,哥哥,男朋友……” 他咬着最后的三个字,忽然呛笑:“你能想象我嫉妒到什么程度吗,你能想象,我用尽全力追着你跑,亲眼见到你抱了别人是什么感受吗,我好想你……想到撑不下去,偷着到学校看你,你站在另一个人身边笑,让他亲你……你想象不了,因为在你心里,我只不过是一条被你收养的野狗,对么!” “但我非要不可,”他掌着她血色全无的脸颊,弯下脊背,把她完全覆盖,歪曲执拗的侵略性恣肆暴涨,“你不该给我吃到甜头的,我尝过你爱我是什么滋味,你就别想甩开我!” “爱?骗你两个月的做戏就算是爱了?陆尽,你还真是缺爱到可怜!”盛檀几近极限了,口不择言的决绝,“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没有算计,真的想爱一个人是什么样!” 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白天和方铎见面时,他准备好的入场券,砸到陆尽身上:“你最好准时入场,别错过我新任男朋友夺冠!” 盛檀趁他摇晃的一下,一头撞进卧室,猛的关门上锁,拒绝再听任何声音,踢掉鞋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黑暗里,她按亮手机给方铎发了条信息:“就是明晚,没有变化。” 她不看回复,把手机关掉,戴上枕边的耳塞隔绝外界,什么都不再想不再看。 她猜到分手不容易。 可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是这种程度的。 幸好事先安排了方铎这一步。 他见到她这么快变心了,总该认清一点。 盛檀蒙着头强迫自己入睡,心窝疼得翻来覆去躺不安稳,她坚持不睁眼,时间久了也就半睡过去,梦里看到陆尽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胸前别花,下面的红色绸带上印着身份,“新娘弟弟”。 她的弟弟做她婚礼的伴郎,面目模糊的亲戚家人一无所知地鼓掌笑着,看她姐弟情深。 实际上,她穿着婚纱被他堵进更衣室里,涂好的口红被他吃完,他扯开象征纯洁的白色裙子,在人声鼎沸的门后疯狂顶,入,弄出她满身狼藉。 她报复地把他安排在婚房隔壁,实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放肆模拟着浪荡叫声,故意让他亲耳听到她跟爱人的缠绵。 清早尖叫声响彻,她浑浑噩噩跑出去。 她蔑伦悖理的弟弟,死在了隔壁房间里的浴室里。 高瘦身体蜷缩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血流满全身,手里攥着她送过他的一只手表。 她曾经说过,戴上这只表,我每分每秒都属于你。 盛檀吓醒,身上被汗湿透,撑在床上不断地喘,许久缓不过来,她揉着太阳穴平静了一点时,再看窗外,已经天亮了。 ……梦而已。 跟现实差远了,根本不沾边。 唯一沾边的,只有陆尽那块心爱到不离身的手表,自从给了他,不拍戏的时候,他天天戴着不舍得摘。<

> 盛檀拿掉耳塞,听了听外面,没声音,她鼓起士气去开门,客厅里空空荡荡,陆尽不在了,玄关的箱子没有被带走,孤伶立在悬浮的尘埃里。 她这才浑身脱了力,撑起精神走进浴室洗澡化妆,换上一身招摇惹眼的衣裙,从包里找出情侣对戒的首饰盒,把女款那枚戴在左手中指上。 她又联系专柜的sales,让尽快送来一只跟上次给陆尽同款的手表,随后截了两个图发给方铎,通知他。 “今天晚上,你把这只表,这枚男戒,都戴在手上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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