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阿寿又停了哭闹,他拿胖脸在宝珠胸前蹭了蹭,好奇的朝旁边看去。
瞧他这机灵劲儿,太子妃真的羡慕,只要能怀上哪怕吃再多苦她也乐意。五福晋、八福晋也是同样的想法,区别只在于一方羡慕一方嫉妒,说嫉妒还不止,应是恨上了才对。
听说富察氏一胎生了三个阿哥,她就咬牙切齿说生下来容易,天知道能不能活。
宝珠连着几个月都不见人,守着小阿哥连除夕宫宴也没去,郭络罗氏越发肯定了心里的念头。怀胎七月生下来的,哪怕能活,不也得是病秧子?若不是,早该带出去显摆了。
后来又听说她的确带着小阿哥出来活动了,小子俊得很呢!
听到这个消息,郭络罗氏就觉得胸闷,又想起自己那个没留住的儿子,心里更是恨毒了。
她原不想来的。
自己滑了胎,宝珠却一股脑生出三个,听说养得很好,同足月生的没差。郭络罗氏不想看宝珠得意的样子,也不想听她吹嘘小阿哥如何如何,如果非得听,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忍住不说难听的话。
可胤禩说了,叫她无论如何都得同富察氏解了仇怨,不求与老九老十肝胆相照,至少别把人得罪死了。还说她要是不乐意低这个头也成,那就在府上禁足三五个月再说,否则无病无痛做什么不来?旁的兄弟都会带福晋来。
想起这些,郭络罗氏心里针扎似的,她双手藏在袖子里,指甲抠进手心。
就知道炫耀,不停炫耀,烦死了。
什么树?
哪有名花富贵?
什么湖?
不就是个光溜溜连朵莲花都没有的水塘子。
一个个还说要沾她喜气,富察氏有什么喜气可言?是瘟神吧?前次自己会落胎,不就是因为去了她宫里一趟?
郭络罗氏越想越多,她到底是忘了胤禩的交代,阴阳怪气说:“头年我从老九宫里出来就落了胎,之后九弟妹就怀上了。太子妃还是站远些好,还不知道是你沾她喜气还是她抢你福气。”
但凡听见这话的,表情都僵了,一时间尴尬蔓延。
太子妃冷声道:“八弟妹慎言。”
大福晋都乐了:“你拖着宫中贵人一道落水,连带着叫人没了龙胎,那事谁不知情,到今日还想攀扯九弟妹?难不成九弟妹真长着好欺负的脸?”
索绰罗氏以及宝珠那几位嫂嫂脸都黑透了,看向郭络罗氏的眼神里满是冷意。倒是宝珠,她面不改色吩咐说:“送八福晋回府,再去个人给八贝勒递个口信,告诉他八福晋喝多了,正在酒后吐真言呢。”
两位嬷嬷架着八福晋就往外走,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拖出去老远。
天冬跟着退下,给冯全传话去了。
早先就听说富察氏气性虽好,惹怒了啥都干得出来,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还听说她娘家爱女成痴,总觉得今天是亲眼目睹了一场大戏的开锣。
其其格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鞭子:“真该抽烂她的嘴。”
宝珠对她笑了笑:“等八嫂酒醒了相信会给个说法,十弟妹无需挂心。咱们今儿就在湖中亭摆宴好了,别想那些不痛快的,好生乐一乐才是。”
女眷这头,也就索绰罗氏心里记着一笔,准备回去同老爷仔细说说,闺女这也太受欺负了!
其他人转身就忘了这茬,至少暂时将它抛到脑后,都挑了喜欢的位置坐下,一边看红枫映在湖面得倒影,一边看老九府上的奴才拿碧色锦缎铺在石桌上,将瓜果点心摆上来,他们随手取来尝尝味道,间或闲谈两句。宝珠就坐在索绰罗氏旁边,她另一侧是抱着阿满不撒手的四福晋。
乌喇那拉氏平素不爱论人长短,这会儿实在没忍住说:“八弟妹倒是越发不像样了。”
宝珠勾了勾唇:“许是太羡慕我,羡慕得没喝就醉了。”
太子妃好笑的问:“羡慕你什么?”
这还不简单,得宠外加能生呗。
宝珠倒是没说大实话,只促狭道:“八哥和我们爷同在工部,我们爷就能盖出这么好的宅子来,谁看了都喜欢,这还不值得羡慕?”
索绰罗氏就想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太子妃坐在对面,笑得直不起腰。
乌喇那拉氏也止不住笑:“老九可知道你逮着机会就夸他?”
宝珠嘟嘟嘴:“我们爷就是好,用得着夸?”
……
这话让旁人说保准羞红脸,她倒是自然。
没多会儿,天冬就回来了,宝珠倒是没问什么,不用问就知道,八贝勒爷又尴尬了。
前院正在吃茶,顺便聊着家国大事,老九府上的奴才匆匆而来,说福晋跟前的丫鬟传话来:八福晋喝醉了,已经送回府去。
直觉告诉胤禩,他不能当众追问。
可他不问,胤禟这个做主人的会问:“到底怎么回事?别说一半叫八哥挂心。”
冯全躬身回说:“具体怎么回事奴才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八福晋喝醉了,酒后吐了一番真言。”
胤禩心头一紧。
郭络罗氏的真心话他比谁都清楚,他压下满心烦躁,尴尬地说:“郭络罗氏这般失态,真对不起九弟。”
胤禟没说什么,倒是直郡王,和他福晋一样耿直,忍不住就问说:“八弟我真是不懂,就这么个丢人现眼的泼妇,不休了她还留着做什么?”
太子低笑着说:“千般不忍不外乎是伉俪情深。”
老十撇撇嘴:“是跟隆科多一样,瞎了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