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把慈宁宫当自个儿家,很从容很随意,她越自在图门宝音就越憋屈。本来只是单纯不痛快,她方才冷着脸也不见有人关心,这不痛快里头就夹杂了尴尬。
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想让太后撑腰的念头也可笑得很。
她使性子人家不吃这套,她就将不高兴收起来,撒娇说:“当初在红川同九福晋有些误会,我给赔个不是,听说九贝勒府别具一格,不知有没有机会亲眼看看?”
宝珠不知道她在算计什么,不过无妨:“当初我也有些鲁莽,怨不得格格。至于我府上,景致是还不错,同宫中相比也不过尔尔,承蒙格格看得起,自当盛情相邀……”
照图门宝音的想法,她休沐日去九贝勒府,笃定能见着胤禟。
然而她没想到,为了拿出足够的诚意,外加不落人口实,宝珠回头就约了相好的几位福晋,准备好好招待她。
届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能怎么碰瓷胤禟?
眼下图门宝音高兴了,笑盈盈说:“听说昨个儿贵妃娘娘赏了福晋一匹流霞锦,我只在传说里听过,从没机会得见,去你府上正好也能开开眼。”
这套路也是她经常用的,在科尔沁的时候,只要她喜欢或者她说好看,别人就会捧着送给她。假使别人不上道,她爹她兄长也会寻来更好的让她将人比下去。
她仿佛忘了这是在京中,这是太后的慈宁宫。
真以为普天之下皆你爹娘,谁都得惯着你是不是?
左右宝珠没听懂。
至于太后……从来都是别人推敲她的心思,她懒得去琢磨小姑娘在想什么,有话直说,一句话拐三个弯你累不累?
她们一个真不懂,一个不想懂,图门宝音又尴尬了。
宝珠陪太后用了膳,看太后有些乏了,就说要回府去。太后给阿圆他们拿了好些精巧的小玩意儿,这才放人,宝珠刚迈过殿门,还没出慈宁宫,就听见有脚步声跟上来,她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那人沉不住气了。
“你等等。”
宝珠眯了眯眼,却没停下。
那声音气急败坏了些:“我让你等等没听见?”
宝珠很不耐烦同科尔沁格格纠缠,看她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才停下来,且不疾不徐回过身,抬眼看去。
图门宝音摆手让跟前伺候的奴才推开,觉得距离差不多了,才咬牙切齿说:“你和在红川时一样讨厌,哦不,此番进京我看你更讨厌了。”
宝珠含笑:“彼此彼此。”
听得这话,图门宝音冷笑一声:“怎么不装了?不怕善妒真面目被拆穿?”
宝珠还是在笑:“得多谢格格你,这不是屏退了左右?”
“你这样,真不知哪里配得上九贝勒?”
宝珠也很困惑:“说得好像你就配得上似的?”
眼看着图门宝音黑了脸,宝珠又道:“你中意我们爷,可我们爷多看你一眼都欠奉,他心悦我。”
说完不等对方原地爆炸,她赶紧出了慈宁宫。
半夏还关切的问,科尔沁格格拦上来是想做什么。
宝珠含笑不语。
她气性从来都好,轻易不上火,也不知是这位格格太讨人嫌还是怎么的,每次碰见都忍不住想戳她心窝子。是有点恶毒,不过额娘说了,人如何待我,我同等报之……没道理拿热脸去贴她冷屁股。
宝珠素来藏不住话,遇上高兴的不高兴的都想说给胤禟听。
这日她也说了。
胤禟起先还阴沉着脸很不痛快的样子,几次想插嘴,心说不高兴就让她滚远些,做什么委屈自己请那脑残玩意儿过府来?
听到后头,胤禟险些呛了茶,他笑得直不起腰。
宝珠还很烦恼的样子,偏着头说:“有朋自远方来,理应和气迎人,我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胤禟抱她入怀,猛亲了两口:“我福晋做什么都对,不对也对。是她讨人嫌,讨人嫌还不自知。”
说着他又低笑出声:“你说得一点儿不错,往后再有不长眼的也这么回。”
在委屈自己和伤害别人之间,当然要选择伤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