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面色陡然一沉,似乎没有料到大夫人会做下这等丑事。
可——
“俗话说抓贼拿赃,抓奸拿双,妹夫既然没有抓到人,这其中许是误会。”卫韫揪捡着容阙话中的不足之处说事。
大夫人人到中年,爆出这等丑事,被休回府。不但她名声败坏,就连尚府也颇受影响。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容阙休妻!
容阙面色涨红,袖袍一甩,冷声道:“人是没有抓来对峙,这些信的内容也不见得我是冤枉她!休我已经写好,没有什么可说的。卫大人带她收拾东西走罢!”
此话,宛如惊雷炸响——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只听闻朱氏手中的念珠拨动声。
容嫣心头一惊,休妻!
柳氏嘴角微勾,垂头掩去眸子里的神色。
邓氏只觉得外袍眼熟,见大夫人落得如此下场,心底畅快。
谢桥目光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卫韫愠怒,容阙扫他脸面。目光沉沉,看向一旁的朱氏:“老夫人,此事您如何看?”不等朱氏开口,继续说道:“这几日我忙的抽不开身,一直没有来贵府通知你,那个缺位已经拿下来,只管叫人回京述职。”
朱氏饮一口茶,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做不得主,此事得看老大。他们关门过日子,旁人不好插手。”
卫韫眼底闪过暗芒,到底是大夫人犯错,底气、气势不足:“你们是多年的夫妻,琴儿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打点家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糊涂做下错事,念在夫妻情分,对她手下留情。”将人休回府,便没有给人留活路。
“大哥!”大夫人原本心里抱着一线希望,卫韫会替她做主。容阙看在卫韫的情面上,不会与她过多计较。可眼下卫韫这番话,竟是求容阙不休妻,自己随他处置都不会过问!
卫韫颇为痛心的说道:“你太令我失望。”
大夫人心瞬间沉到谷底,嘤嘤哭泣道:“大哥,我没有!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么?”
“舅舅!母亲是被冤枉的!信也能作假!”容嫣将地上的信全都拆开,一一看完,心中震惊,暗忖莫怪前世里家散后,母亲依旧光鲜亮丽,这信中人便是她的倚仗罢?
“那好,昨夜里你见的人是谁?”容阙冷笑道:“你不说也罢,我若拿这件外袍去查也能查出来!”
大夫人面色变幻,抵死不认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容阙如何不了解大夫人?她咬牙不认,无非是看在卫韫在他不能将她如何罢了!冷声道:“昨夜里刘嬷嬷替你把风,好让你偷会情郎,若非我不信强闯,倒真的被你们欺瞒过去!你不说不要紧,刘嬷嬷呢?把她带过来!”
邓氏却在这时插嘴道:“大嫂,人证物证都在,多说也没有意义,不过是自找难堪罢了。大哥对你也算仁慈,不过是休你罢了。当年李氏可没有这么幸运,活活被吊死。大哥若不是看在你们夫妻一场不好做得太绝,早把你浸猪笼!”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件外袍。
容嫣翻看信,将外袍随意一扔,露出袖摆上一处补丁,正是前日里她缝补上去。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卫亚琴与她夫君私通!
心中怒意奔腾,恨不得容阙将她浸猪笼!
邓氏突然攀扯出李氏,众人心思各异。
三老爷手握上邓氏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多嘴挑拨是非。
邓氏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忍了忍,压下将他肮脏的手甩开地冲动。
大夫人背脊一僵,抬眼看着供桌上袅袅烟雾笼罩着李氏的牌位,仿佛看见李氏质问的面孔,阴森森地令她脊梁发冷,不敢正视。
容阙目光复杂,竟怀念起李氏。
若不是卫氏时常在他耳畔挑拨,或许……
心中一凛,李氏与卫氏都背叛了他!
额头青筋跳动,厉声道:“刘嬷嬷呢?快把她带上来!”只想尽快解决卫氏,一刻也无法容忍!
刘嬷嬷并没有出来。
大夫人心一沉,这才意识到从她被关进牡丹院里,刘嬷嬷一直没有出现,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果真——
冷眼旁观的谢桥,清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诡谲。与蓝玉交换眼色,蓝玉立即将刘嬷嬷带上来。
刘嬷嬷面如菜色。
“我母亲与她可不一样,因势利导,所以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处以私刑。而她——”谢桥指着大夫人,樱红的唇瓣微勾,露出一抹森冷诡异的笑:“却是名副其实的与人有私情,却迫于权势之下,网开一面。”
朱氏面色骤变,谢桥这句话显然是说镇国公倾塌,对她们没有利处,所以除掉这颗碍脚石。而如今,真正存有私情的卫氏,他们惧怕尚府的权势,所以不敢对她如何!
容阙正要开口,触及谢桥瞥来的锐利视线,惊异之下,冷哼一声,别开头。
“你母亲婚前失贞事实,谁人都知!”容嫣反驳道。
谢桥面色一冷,清风吹拂她层叠的裙摆,眸子墨色浓郁,戾气自眉眼中沁出,将她的乌眸染得灼亮。
容嫣不敢直视,唇瓣翕动。
“大夫人心中最清楚明白,你来说说当年之事。”谢桥目光一转,陡然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嘴角颤动,心虚的说道:“我还未过门,如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