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想叫红缨，红缨枪的红缨！

“叶红缨……”

“什么？”

“叶红缨，我的名字。”叶红缨把手中的铅笔塞进小木头的手中，略带着点祈求地软了语气，“求你帮我写下名字吧，我……我真的不认识字，但是……但是即使是三分钱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

小木头接过铅笔，手指微微一蜷，什么嘛，上次头也不回把自己撂下的时候明明那么潇洒，现在居然又这样和颜悦色的求人……还……还怪让人心疼的。

铅笔在表格上不假思索地落下了小小的“叶”字，小木头抬头问：“你名字里的红缨是哪两个字，你可知道吗？”

叶红缨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只是从小爹妈就这么叫着，真问我是那两个字，我还真不知道。我姐姐叫青丝，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我家院子里的丝瓜熟了，刚好也是青色。至于我……红应该也是红色的红了，至于n……或许是鹦鹉？或者莺哥儿？”

说罢，有些不满地轻轻啧了一声，“这样看来我说白了就叫红鸟呗，这名字可真难听！我才不想当鹦鹉呢，一辈子被人关在笼子里学舌的东西。小木头，我想叫红缨，红缨枪的红缨！扛起红缨枪，十五赴长征，这名字一听起来就霸气！你会不会写这两个字？”

“红缨，红缨！”小木头握着笔，眼睛亮亮的，“这名字好！也配你！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两个字写得漂漂亮亮!”

叶红缨低着头，看着小木头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填上了三个方块字，捧着那张薄薄的纸，似乎拿在手中也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红缨，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新名字，不是爹妈手中的鹦鹉，也不是困守在叶家村的莺哥儿，她要当扫荡一切的红缨枪，保护好姐姐和蓁蓁，将所有的坏东西，全都打得落花流水！

“小木头！谢谢你！”

小木头看着女孩子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想被太阳照着的谷子，金灿灿，暖洋洋的。“快去李主任那里交表格吧！要是咱们都选上了，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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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缨抱着瓷器厂的临时聘，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山路上。被小木子落笔写在表格上的“叶红缨”三字现在化为金灿灿的颜色，印在聘上，在叶红缨眼中是最美的风景。

“红缨丫头，等一等！”

叶红缨回过头，身后追上来的是叶桂英。红缨回过头，对着叶桂英不自觉收敛了身上的张扬，腼腆一笑：“叶……叶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叶桂英一眼看见了叶红缨手上拿着的聘，欣慰地浅笑着问道：“你……这是被瓷器厂那边录取了？”

“只是临时工而已。”

“临时工也很好了，你还小呢。旁人或许会祝你半只脚踏进了工人行列，日后说不定还能拿着个瓷器厂的铁饭碗。但是我却祝你总算是有了自食其力挣钱的名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等你有朝一日有了经济的自由，自然也会拥有受教育的自主权。只要你愿意学，无论什么时候来报名，我都愿意收你当学生的.”

叶桂英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而已，但却一次又一次地为了自己这样一个陌生姑娘，读不读，上不上学的事情挂心，叶红缨感激道：“叶老师！谢谢您！我……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太足够，等日后……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去上学！”

“好啦，老师当然相信你。”叶桂英一拍脑袋，“哎呀，差点把正事儿给忘记了，你和兰会计家的蓁蓁关系不错吧？能不能顺手帮她把这几封信带回去？”

叶红缨珍惜地将几封信拿在手中，这几封信不是用叶家村的村民们常见的牛皮纸或者油纸包裹，而是很好看的淡青淡粉色，一看就不同寻常。“叶老师您放心吧，我正巧也要去蓁蓁家给她报喜呢。”

“蓁蓁！快来看，有人给你寄了好几封信来呢？不知道是报社，还是你在城里的家人？”

陶蓁蓁正俯在桌前写着最后一则要给报社投稿过去的《青丝女》，听见叶红缨的声音，赶紧放下笔跑出来，一见面，没去看那几封信，却是先握着叶红缨的腕子关切道：“瓷器厂那边的选拔怎么样了？”

叶红缨得意地扬起头笑了，笑容也染上了蓁蓁的面颊，“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嗨呀，可别提了，瓷器厂招几个去拉板车的劳力，居然还要挑会写字的人。好在我正巧碰上一个愿意帮我的人，这才混过去了呢！”叶红缨捂着胸口，回想起面对空白表格无从下笔的无措，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顺利过关了，早知道要写字，我就陪着你一块儿去了。”蓁蓁有些自责地底下头，懊恼自己考虑不及。

“我比你还大三岁呢，总不能每件事都靠着你。和姐姐的婚事比起来，当然还是写给报社的章更重要些。”说着，便又催促蓁蓁道：“快看看这几封信，说不定是你家里人寄来的，你来这儿这么久，他们不知道有多少话儿要跟你说呢！”

蓁蓁展开信封，薄薄的信纸背面透露出力透纸背的陌生笔迹，她有些近乡情怯。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地展开信纸。

粉红色的信封里裹着的是霍家老两口从京城寄来的信，霍老将军的笔迹龙飞凤舞，观字如见人，沙场老将的兵戈之气扑面而来。

信件也同样言简意赅，只说京城一切安好，又叮嘱蓁蓁好好照顾自己云云。对于叶家姐妹的事情，老爷子深表同情，“青丝同志的遭遇，已向组织上反映，不日将有妇联调查组前往，但是庐陵距离京城遥远，还需你们机巧应变，先保护好青丝同志的自由自主为上。关于支持青丝、红缨两位小同志读的事，爷爷奶奶很支持你的决定，信后附有大团结两张，资助二位女青年求学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