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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是一个如此好的女子,无论在外貌、性情、才气,哪一点都不比那些世家女子差。甚至她在很多方面都不输男子,可就是因为家世、背景、世俗的偏见,她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个世间真是不公平。
黄记安觉得,她值得更好的男子来善待他,而他,此生注定与她无缘,只能遥遥望着她的背影,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想到这里,黄记安有些难过,可又无能为力。他拿出一张笺,也写下了几句诗,让黄三进来,将它送去交给沈荷。
他知道,自己本来应该亲自去见沈荷,当面将事情讲清楚。可是,他现在没有勇气去见她,他怕自己看到她就会改变主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那样,只会害了沈荷,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他不能如此自私。
沈荷还在斋中看,她没料到黄记安会让黄三送信过来,而且如此之迅速。
她也知道他肯定现在承受着家族的多重压力,可是她不认为他是一个轻易认输、放弃的人,她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可是现在,看着手中的笺,她忍了一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流了下来,慢慢滴在了笺之上,将那些墨迹打湿了。
笺上写道: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黄记安说: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可能有个美好的开始,可惜很少有能终了的。我现在心如刀绞,伤心不已,没有人能了解我的悲伤。静下心来想想,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飞出这个藩篱的笼子。只是,不知道何时,我们注定终将成为陌路,今生无缘相守。
沈荷可以忍受他人的流言蜚语,可以忍受汪婉仪的谩骂羞辱,也可以忍受吴长志弃之如敝履、小人嘴脸,但她最不能忍受的,是钟情之人如此轻易得便放弃了这段刚刚开始的感情。
那些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出现在沈荷面前:他与她秉烛夜谈、一起去粥府喝粥,她受伤之际,他为她送来补品、表白心迹,锦绣坊内他拥她入怀、相拥相吻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如今,那些甜蜜和誓言,全都变成了对她最大的讽刺和悲哀!
在面对家族的逼亲之后,他懦弱的选择了逃避,甚至,连一句解释、一个背影都没有留给她,就这样轻易得说出了“陌路”二字。
无论理由是什么,沈荷都觉得难以接受,并且,无法原谅。
她知道,此时她应该坚强,应该笑着给那些人看,她沈荷并非必须依附他黄记安,离开他,她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可是,她的心并不是完全受她的支配,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伤心难过。
此时,小翠在屋外也是心酸不已。她为了小姐不平,这么好的小姐,却总是过得不顺心。不过,她知道,现在小姐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她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走到灶房开始准备晚饭。
小翠正在忙活着,阿牛和余婶他们回来了。
阿牛一进院子就喊道:“姐姐,快看看,阿牛给你带回什么来了”
小翠赶忙阻止他:“小姐忙着呢,不要打扰她”
余婶看小翠的脸色不太对劲,忙问道:“荷花怎么了?”
小翠朝余婶使个了眼色,二人到了灶房里,栓柱见了也将阿牛拦住,带他进了灶房。
小翠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告诉了余婶,余婶听了也非常惊讶。
本以为黄记安对沈荷这么好,二人年底就能成亲了,可现在他竟然出尔反尔,可见男人的心真是变得太快,有钱的男人真是靠不住。
不过,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怎么让荷花能打起精神、重新开始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余婶来到沈荷门前,轻轻敲门:“荷花,我是婶子”
沈荷赶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着道:“婶子,你先等一会儿”
又找了条丝帕敷了敷眼睛,给余婶打开了门。
余婶走进屋内,又关上门,拉着沈荷坐在桌边对她说道:“荷花,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沈荷听了更加忍不住,趴在余婶的怀里哭了起来。
余婶抚着她的头道:“孩子,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些沟沟坎坎的,迈过去就好了,还是要往前看”
“栓柱他爹没了的时候,我也是整天抹眼泪。那时候就想,他走了,撇下我们娘俩该怎么活啊?”
“可是后来想想,哭有什么用,为了孩子,再苦再累我也要撑着。这不,后来终于把栓柱拉扯大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了,那些苦啊累啊,都熬下来了”
“这过日子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是命啊,你争也没用。”
沈荷慢慢抬起头,眼睛还红着,可是神志比刚才清明了许多,余婶虽然说得都是朴实的话语,可是她听了心里比刚才轻快了一些。
她对余婶道:“婶子,我知道你是想劝我凡是想开些。可是,我不愿信命,什么事情我都要争一争才甘心”
余婶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个脾气。本以为你先前改了,看来还是带着股子倔劲。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不吃亏啊”
沈荷道:“婶子,我不怕吃亏,但也不代表我会无端受人欺凌和摆布”
余婶道:“在这个县城里,你又能找谁说理去?人家家大业大的,咱是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先忍一忍吧”
沈荷听了有些沉默,她现在还暂时没有决定应该怎么办,但是她绝对不会让人看轻自己。
这时候,小翠在院子里喊道:“婶子,小姐,出来吃饭了”
沈荷听了道:“婶子,咱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余婶见她不想再说的样子,知道这非一句话、两句话就想通的,有些脾性也非一两日就能改得了的,便也不再劝说。
沈荷与余婶走出屋子,来到院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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