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试炼前夕 师兄……你走这么快干嘛?
“你今日这般张狂,就不怕被他人察觉异样,将你认作是邪道妖女?”男人目光定在一缕竹叶上,若有所思。
纪司遥睨着他,哼道:“师兄那日分明说这东西魔性已除,不会引起他人注目,却留了这么大一个隐患在我身上,倘若不是我自己发觉它能震慑魔物,难说带我进去葬骨堀后,会不会被那些有心人士瞧出端倪,真将我当成妖魔残党群起而诛。”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穆北言没有反驳。
“不过经过与付绥远的这场比试,各宗各派的人都已被苏洋师兄的化神之力唬住,倒显得我这元婴合理了些。”想到自己一番操作,纪司遥多少有那么一点沾沾自喜,遂又高抬了下巴,“届时就算进了葬骨堀,有了今天这桩情景打底,想必也不会再有人妄图拿自己的元婴同我作比了。”
幽深黑眸颜色一沉,倏尔转向她,“所以你叫上魏苏洋参与这场比试,只是为了让他充当你的挡箭牌?”
话是没错,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总有那么点儿利用他人的意味在里面。
虽然……她确实利用了魏苏洋。
纪司遥眯了眯眼,抬手在左耳骨锁上摩挲一番,“一方面确实如此。”穆北言一双黑眸也眯了起来,即便他没出声,她也知道自己还需作答,“另一方面嘛,便是我也想探探苏洋师兄那化神的虚实。”
毕竟魏苏洋的出生是为了对付穆北言这个魔,四舍五入,她的命便也被魏苏洋拿捏了一半,更何况,原她还就是死在魏苏洋剑下的。
“就只是因为这个?”
纪司遥怔愣,明眸在男人身上打量一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索性话锋一转,“说起来,师兄平日堂课都不上,今儿个为什么会平白出现在葬骨堀?”见他目光闪烁,复又上前一笑,猜道,“莫不是师兄终于忍耐不住,特意跑过来一睹那碧水丹霞青莲圣女的出尘容姿的?”
她还记得原但凡提起楚雪凝,身为男主的穆北言都会片刻失神,故此说这话时她特意离他近了些,打算观察观察眼前男人为女人心神荡漾时的模样,谁知这人竟又不按套路出牌,在她栖近之时沉乐眸色,向后退出一步,不但未作任何言语,还彻底隐掉了眼中情愫。
怎么回事,先是二老婆跟着男反跑了,现在就连提起大老婆他也不作反应了?
纪司遥有些困惑,她存了一肚子夸赞之言,这人不作回应,只得自顾自的接续道:“我方才倒是得了个机会替师兄认真瞧了瞧,那楚雪凝光是一双眉眼就已美得不可方物,听闻她们掌门由于担心她红颜祸世,才会要求她佩以面纱掩去美貌,之前我还觉着这传言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今日一见,当真不是无稽之谈。想必也只有这般绝色女子,才配得上师兄这张俊逸神颜。”
这番话纪司遥说的有三分恭维之意,却也有着七分真诚,绝色配神颜,他们两个相看不厌,她这个吃瓜的光是想想便就觉得养眼。
虽然……想到他二人腻在一处的情景时,她这颗心脏多少还有点不大耐受,不过系统也说了,免疫力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她早晚有一天能够……
“说完了?”纪司遥正暗自YY想入非非,穆北言突然冷了脸,问完话也不等她反应,转身便向林外走去。
女人本还想多吃两口瓜,不料瓜主突然拍拍屁股走人,一时间也忘了原本是他一路跟着她从山上下来,急忙提裙小跑着追过去,这男人好似生了闷气,步子大的出奇,纪司遥身量比他矮了将近一头,就算大跨着双腿也难轻易追上,只得边追边喊:“北言师兄……师兄……你走这么快干嘛?”
连追带喊的行到一处岔路,那人才停了脚步,扭头看她,丰神俊逸的面庞依旧冷着,“还有事?”
纪司遥被他问的一噎,忽而发觉自己也没什么一定要同他说的话,一路追过来完全是下意识的行径,可她都追到这里了,不问点什么好似还挺对不住自己,思及近日心中产生的那些困惑与疑虑,现下还真有个问题能够问上一问,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师兄,你……何时修出的金丹?是十三岁时,还是……”
“十一。”穆北言冷道,许是这一问委实有些无厘头,不免轻蹙了眉头,“师妹怎么会对这个问题好奇?”
果然,他结丹比原提前了两年。
那日在赤阳峰听温清清随口一说,她便将这事存在了心里,原穆北言和魏苏洋都于十三岁结丹,何以穆北言会无缘无故加速修习?
而他的这一变化,又是否是致使原剧情大变的源头?
“我记得师兄拜入赤阳峰时本就晚于寻常弟子,虽说师兄血系不凡,可在短短三两年时间结出金丹,是否太过着急了些?”纪司遥顿了顿,“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搭在灵剑剑柄上的手忽而收紧,穆北言默了下去,纪司遥见他喉咙几番滚动,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头顶上的云遮了日光,又被清风吹拂而散,待那金色的光芒再次映射在二人身上时,亦在地面拉出了两道纤长交叠的人影,“因为有人告诉我,只有自身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穆峰主说的?”这确实是他们赤阳峰的风格,纪司遥盯着眼前男人,不相信促使他加快修习的原因只是这样一句平常的不能太平常的鸡汤。
一定还曾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纪司遥纵然想问得更多,可以她的立场又不知如何开口问及。
穆北言淡淡一笑,他没有否认,却又沉着声音反过来向她发问:“司遥师妹现在可有想守护的人?”
“当然了!!”女人的回答脱口而出,澄明无垢的眼儿承接了男人探究的目光。
还不就是你!!
……
带着一众修士擅闯葬骨堀,纪司遥回到百草宫后,免不了又被宫主一通问责,只是这一次百草宫的诸多同门都受过那付绥远的气,听闻宫主要罚她,一个个的全都跪进了正殿齐声求情,师无伤无奈之下,便只罚了她十几日的禁闭。
她身为药理刺客,自小就没少被罚思过,禁闭室的床比起她那闺房,反倒更为熟悉舒适,十几日的紧闭于她而言,可谓不痛不痒。
从禁闭室被放出来的那日,听闻灵剑峰峰主也责罚了魏苏洋,虽然灵剑峰亦有不少同门为他求情,然因他一直以来都是峰中楷模,一朝犯错,非但不能轻饶,还要重罚以示峰规,于是魏苏洋便被罚了五道戒鞭和十天禁闭,纪司遥被放出来的这日,魏苏洋也才解禁没过几天。
因着是自己强拉了他这楷模作案,纪司遥听说他被施以戒鞭,不由得感到自责,于是跑去药房向伊洛师姐讨要了几瓶上好的伤药,全全塞进了负责灵剑峰铸剑试炼事宜的小师弟怀里,叮嘱他一定要送到魏苏洋手中,但千万不要提及她的名字。
小师弟不负所托,不但当日便将伤药传递给了魏苏洋,还从魏苏洋那里反向带回来了一包东西,便是那日她尝过的饴糖,整整一包。
古时制糖不易,便是有大把灵石也难买得凡间几块饴糖,这么一大袋子糖果,不知要费上他多少灵石和人力。
纪司遥托人送药本是为了赔罪,这下倒好,反倒叫她又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日再见着这位灵剑峰首徒,她恐怕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与魏苏洋再见那日,是在铸剑试炼前夕。
彼时长宁阁阁主付天呈,天罡剑宗宗主丁离亭,以及碧水丹霞掌门吴柳嫣都为了观摩铸剑试炼来了他们太华山派,赤阳峰峰主为了款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特别开设了一场酒宴,酒宴规模不小,除却宴请了那三大派的门主和门生,就连他们这些个参加铸剑试炼的太华山派三宫六峰弟子,也在酒宴之中列有席位。
赤阳峰地冻天寒,明火灼烧,显然不是个举办酒宴的好地方,百草宫作为三宫六峰唯一有烟火气的一处,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这场酒宴的举办之地,师无伤早年受过碧水丹霞吴掌门的照拂,听闻穆渐离有此提议,也不好驳了吴柳嫣的面子,便将这事允下了。
百草宫的门生近段时间本就因为铸剑试炼忙得不可开交,酒宴的安排一出,全宫弟子更是无暇分身,百草宫虽是太华山派最为贴近凡人的一脉,宫中弟子却多是药痴医痴,治药救人确然是把好手,涉及摆宴交际,却是全不在行,倘若不是离花宫的黎宫主差派了十几名弟子前来帮衬,还不知会闹出怎样的笑话。
故此百草宫弟子们私下里一致认为,穆峰主此番根本不是为了款待那些个别派贵客的,他分明就是找了个由头,明目张胆的住进他们百草宫,给他们师宫主找不痛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