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洗刀崖上下在左飞的指挥下开始忙活着封刀大典。
洗刀崖罕见地张灯结彩,香案上整齐地摆着两排火红蜡烛。
烛光摇曳,烟雾缭绕,红灯笼、白楹联倒掩盖了崖内滞留的压抑气氛。
封刀仪式每三十年才有一次,揭榜之后,榜前三甲角逐唯一的资格。
在完全符合条件后,赢到最后的幸运杀手将获得赐刀,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誉。
在这一天,为了向上天以示庄敬虔诚,诸杀手以及崖主皆必须斋戒沐浴。
“月椒房”中只见轻纱半垂,雾气弥漫,隐隐约约透出一女子曼妙身姿。
幔帐后,宫无邪正坐在浴池中,惬意地享受着花瓣浴。
她右手掌半弯轻轻地舀起温水,夹杂着花瓣往脖子上抹去。
雾气中,她如画中美人,一颦一笑便可勾人魂魄。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双瞳剪秋水,十指拔青葱。手如柔荑,羊脂白玉,欺霜赛雪,吹弹可破。
浴兰汤兮沐芳泽,华采衣兮若翩英。温泉水滑洗凝脂,宝瓮含汤浇腻玉。雾中朦胧冷佳人,自擘浮瓣香满手。红锦扑粉玉肌凉,娉婷初试藕丝裳。
宫无邪靠着池壁,闭着双眼,脑海里还在回放着昨晚的梦,还有那个一直呼唤着小离的那个人。
他到底是谁?我们究竟有何关系?她蛾眉紧蹙,很多事就像谜一样滞留在她心中,茫然费解。
渐渐地,伴着滚滚热意,她竟沉沉地睡去了。
也许,她太累了,她承受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半个时辰后,门外突然有一黄衫少女轻轻敲门,“咚咚咚。”几声虽轻,却将沉睡的宫无邪猛地惊醒了。
“谁?”宫无邪眼睛并未睁开,身子也未挪动,只轻启樱唇,冷冷问道。
她这才察觉自己竟鬼使神差地睡了过去,水,已凉透了。
“无邪,是我,唐允儿。封刀大典快开始了,你沐浴好了吗?崖主催你过去呢。”那少女轻声地回道。
她的声音甚是好听,似黄莺啼啭,酥骨痒心,像一潭清澈甘泉缓慢流淌着,冲刷着人的耳膜。
“好,我知道了,你稍待片刻,我马上过去。”
宫无邪这才睁开眼,抹了抹粉颈上一层淋漓香汗,宛若一条鱼,腾地从池中拔身跃起,顿时水花四溅,氤氲的雾气渐渐驱散开。
顷刻间,摊在帐梢上的几件干净衣裳瞬间落在她的手中,她迅地穿戴完整,稍微梳理半湿的长后,便推门走出了房。
“走吧,师父一定等急了。”宫无邪关好房门,向唐允儿吩咐道。
“嗯,大典差不多就要开始了,左督主正在点人呢。”
唐允儿看似一脸稚气,楚腰纤细,蒲质柳姿,约莫十四华年,是宫无邪的贴身婢女。
她表面看似柔弱,不曾想竟已是洗刀崖刀颈杀手了。
两人大步流星,匆忙赶到“祈刀殿”门口,崖主宫三娘一脸严肃端坐着,左飞手持花名薄,肃立一旁召集锦刀团所有杀手。
宫无邪上前跪拜道:“徒儿无邪,拜见师父。徒儿沐浴来迟,请师父降罪。”
“无邪,罢了,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可不会随意怪罪你。快起来,就差你一人了。”
宫三娘挥挥手,示意她起身,满脸笑意,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谢师父!”
宫无邪长身而起,身形倏地一转,迅加入了已集结完毕的七十一人队伍中。
左飞上前一步,向宫三娘禀道:“崖主,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
“好,诸位,今日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我宫三娘谨遵耿崖主遗命,如期揭开封刀榜,举行封刀仪式。这一次的封刀大典,将为本崖圣物灵刀月神匹配主人。我作为崖主,必当一视同仁,公平对待,绝不偏心倚意。我宣布,洗刀崖第三届封刀大典正式开始!”宫三娘站起,款款道。
锦刀团及其他各堂杀手皆附拳异口同声应道:“洗刀敬天,千秋万代,月神之主,生灭沉浮。”
豪壮激昂的声音直如击破磐石一般,良久回旋于殿内上空。
“好,很好!你们让我看到了洗刀崖的精神所在,不枉费本崖主多年栽培。”宫三娘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她看到殿下众人坚韧不拔的神色,听到响彻云霄的声音,深感欣慰,甚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