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柴刀砍了一根树枝,制作成了简易的拐杖,背着她朝山下走了下去。
下到半山腰,她趴在我肩膀上居然睡着了,我哭笑不得的吐槽:“这丫头也够乐观的。”
“她还小,没有那么多心事……”
汪静感性的正要表什么言论,小柔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说:“谁小了,我才十四岁,过几年,我也长大了。”
“切!”
汪静挺起胸膛,活动了两下腿脚,不屑的打了个鼻响。
“再过几年,你在长大,她也在长,你总归比她小好几岁呢!”
我嘲笑着小柔想事情只想一边,她们俩像吃错了药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汪静笑的不行了,停下来捂着肚子,还一个劲的直抽。
小柔笑得在我背后一扭一扭的,我没好气的说:“笑,笑,小心你的脚,别踹到旁边的树了。”
等汪静平缓下来,我们再次上路,接下来的路上,她们不时的问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笑?问她们笑什么?她们不停的笑,就是不肯说。
一路欢笑的下到山脚,天空乌云滚滚,轰隆隆的扯起了闪电,打起了炸雷。
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排连体房子,房子前插着一根没有旗子的旗杆,再两三百米开外,就是一家家砖瓦结构的贫房了,估计那边就是南村了。
轰隆。
连着又是两声炸雷,我感觉到有水滴到脸上,把背后的小柔往上送了一下,朝前面的连排砖瓦房冲了过去。
“傻哥哥,我和姐姐刚才在比……”
快的跑动中,小柔在我耳边偷偷小声说着,话没说完,天上的暴雨就落了下来。
我一头钻进连排瓦房的屋檐下,轻轻放下小柔问:“你刚才说你们在比什么?”
“没啥!”
她莫名其妙的白了我一眼,汪静在旁边抖着身上少量的雨水,看着只能看清一两米远的雨幕说:“好大的雨,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
“啊……棺材,好多棺材……”
小柔扶着墙壁,单脚跳到旁边的窗户前,朝窗户里看了一眼,吓的一脚踩在地上,又怕又疼的嗷嗷直叫了起来。
我走过去,透过结满了蜘蛛网的窗户往里一看,房子前后各有一块黑板,黑板上方还贴着残破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应该是南村小学了。
教室里整齐的排列着九张棺材,棺材外面被透明塑料包裹的严严实实,棺材头还放着早已烧完的香炉。
“别怕,就几张棺材而已。”
我扶着小柔,安抚了她几句,解释说:“我早听说了,南村的风俗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村还是土葬,亲人死了,先放在棺材里烂几年,等尸体全烂成骨头后,再把骨头装进坛子里,然后再把坛子埋进土里。”
“这里以前应该是学校,怎么就废弃了?”
汪静挨个打量了一遍连着的六间教室,她走过来继续说:“前面五间教室门都锁着,全部放的是棺材。就最后一间教室开着门,看里面的情况应该有人住,但是却没看到人。”
扶着小柔走到最里面的教室,一个角落整整齐齐堆满了木材,另一个角落有个简易的土灶,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三个碗,一双筷子,以及油盐。
还有一个角落放着一张蚊帐床,床边有一张烂桌,桌上摆着简单的洗漱用品,以及半包五块钱一包的烟和打火机。
“啊!”
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两张遗像,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小柔见到遗像,再次受惊的叫了起来。
我看着照片上的老头,也不禁愣住了,这不是我们镇初中的校长吗?
汪静看到照片上的老头也愣住了,“上个月我还在镇上见过校长,他怎么挂墙上了?”
“是啊,我上回去买除草剂,还见到这老家伙红光满面的和药店老板在门口下象棋呢?他看到我还教训了我一顿,让去学一门手艺呢!”我也跟着疑惑了起来,对着遗照作了两个揖,有些难过的说:“当时我还恨不得请您喝一瓶敌敌畏?没想到您走的这么着急,连药钱都帮我省下了。”
汪静站在旁边不停的给我打眼色,小柔也轻轻的扯起了我的袖子。
我扭过头一看,校长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解放装,擦着脸上的雨水,眼皮一抽一抽的瞪着我。“小子,你想请谁喝敌敌畏?”
在农村,老人给自己准备遗照或者棺材,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知道校长不是鬼,鬼叫了一声,“鬼啊!”飞快的冲向了教室门口。
“臭小子。”
校长严厉的骂了一声,转而温和的上下打量了汪静几眼:“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你是?”
“校长,我是汪静,我可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县高中的,您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汪静郁闷的瞅着躲在门外的我,委屈的说:“这小子初一刚上一个月,就把我们初二的男生堵在厕所揍破了头,您倒是记得他?把我给忘了?”
“是汪静啊,你那时候一头短,打扮的跟个野小子似的,这女大十八变,我哪还认的出来?”
“野小子?是不是哪里都像男孩?”小柔嘀咕着野小子这个词,瞥了汪静的肩膀一眼,眼睛眯得像月牙一样笑了起来。校长是个老古板,我怕他生气,赶紧跑进去说:“死老头,我现在不归你管了,再跟我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揍你?喔,对了,这是我妹妹。”
“傅海的孙女?”校长无奈一笑,瞅着外面的大雨忧心忡忡的说:“等雨停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也不要在南村停留。”
“为什么?我生病了,我是来找秦木匠医病的。”
我一提到秦木匠,校长抓着我的肩膀就往外面拽,“南村没这个人,你们现在就走!”
“校长,您消消火,到底生了什么事?”
汪静虚的劝着,没想到却碰了颗钉子,校长板着脸说:“滚蛋。”转而像泄气的皮球,松开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说:“你们如果还念我这个校长,就听老头子的话。”说着,他到土灶边上,鼓捣起了锅盖:“从山那边过来,只能走路,这都过中午了,你们肚子应该饿了吧!我这只有米饭和土豆,给你们闷一锅饭,炒个土豆就凑合着吃一顿吧!等雨不下了,你们就离开这间学校,离开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