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登船离开南京之后,周世显迅速加派人手,继续盯着左良玉,刘良佐两个拥兵的大将,然后特地绕道秦淮河,悄悄来到了南京城东面,外郭城中的一个偏僻府宅中。
他只带了三个亲卫,一路上都是便装步行,并没有骑马招摇,以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精忠,找来的那些人,可靠吗?本官要的可不是歪瓜裂枣。”周世显听完手下心腹的汇报,沉声问道。
“少爷,绝对可靠,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武艺也不差,小的都已经筛选过了,全都是有家口当人质的,只要之后交给陛下派来的夜不收训练一番,绝对能办事。”
右脸上有道裂到嘴角,二指那么粗刀疤的周精忠是跟着周世显从京城突围的周府家丁,此时直接凑过头,陪着笑脸小声道:
“陛下不让咱们用军队出身的人,可特遣队的任务又非同一般,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小的便只能招这些人来了,到时候军棍一打,不怕他们不听话。”
周世显听罢,没有说话,他知道朱慈烺要用这支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力量,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从当前的大军中选人,牵连太多,那是大忌。
而周精忠看着自家少爷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就怕对方不够狠,压不住那些鱼龙混杂的家伙。
很快,两人就走进了这座偏僻的府宅后院,后院门口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精悍锦衣卫把守,里面则有五十几个身材样貌各异的汉子,有的看起来一脸杀气,但有的看起来却十分懦弱,毫不起眼。
这里是周世显特地为锦衣卫找的秘密据点,府宅周边一里,都有他安排的暗哨,只要有生人靠近,里面的人都能第一时间察觉,防范不可谓不森严。
府宅中把守的军官看见来人是指挥使周世显,当即上前迎接,拱手抱拳道:
“驸马爷,人都在这里,只等您训话了。”
周世显在手下心腹这里,依旧是驸马爷,这层暗示着他和当今圣上关系的身份,在他这里可比锦衣卫指挥使顺耳得多了。
周世显点了点头,当即上前。而刚刚那個看起来恭恭敬敬的军官,对上其他人的时候,立马就换上了凶悍的面孔,吹鼻子瞪眼,厉声大喝起来。
此时,那五十几个前不久从南直隶各处招揽来的武行打手,盗匪,溃兵,苦力,甚至是狱中的罪犯,北方逃难来的流民,正站在院子里面,议论纷纷,直到他们听到大喝声,才纷纷抬起了头。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了一个身着便装的年轻男子走上来,但那些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锦衣卫,全都得跟在他的身后。
于是乎,一众人都不约而同聚拢在了一起,并把目光全都投到了周世显身上。
不过,等到周世显走近之后,立刻就有胆大眼尖的,扫了他一圈,看出了这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
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地方混迹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周世显虽然因为出身,见识不凡,但依旧很年轻,自然被这许多见多识广的人,一眼看透了。
“全都给老子安静下来,这就是大明的锦衣卫指挥使,更是我大明朝的驸马爷,谁再敢吵吵嚷嚷的,绝不轻饶。”
那个凶神恶煞的军官吼完,立马又转身来到周世显面前,弓腰拱手道:
“驸马爷,都是些不懂规矩的家伙,请您训话。”
周世显点了点头,同时抬手摆了摆,示意对方退到边上,然后肃目环视了一圈面前的众人,才沉声道:
“本官也没有那么多废话要说,就两点。”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点,愿意留下来的,锦衣卫一个月三两五钱月饷,绝不克扣,出一次任务十五两,立功了另外算赏银,但是必须要服从命令,凡事只管做,不要问为什么。
第二点,这是玩命的活,你们的家人也都在本官手上,若是有人敢生出异心,投了敌,或者是把锦衣卫的机密泄露出去,便别想活着。”
周世显说完,便又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些人看了起来,他此前派人招揽的时候,便已经告诉了他们这是玩命的大事,有胆量的来,而且只要有命在,还是长久营生。
“一个月三两银子就想让老子玩命?”人群中,一个满脸胡渣横肉的壮汉忽然冷笑道:
“老子当年在北边,随便抢一把,都不知道能赚多少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老子都尝过滋味,哈哈哈……”
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似乎也有一部分认同这个说法,他们大部分都拖家带口,一个月三两五钱虽说不少了,但玩命的话,似乎又还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