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正常的蛇头。那个头部要比一般的眼镜蛇蛇头圆很多，也大很多。那个圆滚滚的蛇头上分明长着一张孩童的面孔。
“往下走估计会遇到不少这样的东西，你们可要小心。这些变异眼镜蛇跟它们的原种类一样，能分泌剧毒，沾上一点不死即残。”韩克白又恢复了他那标志性的冷静口气，眼前令人心悸的怪物对他的情绪没有造成分毫不适，他在谈论的仿佛是邻家的贵宾犬一样。
“这……是龙众？”相形之下，田中就远不如韩克白那么淡定了。他谨慎地端详着那条粗大的眼镜蛇的尸体，说道。
“龙？”许浩然用疑惑地语气问。他心里想，龙不是咱们中国特有的神兽吗？长得威严帅气，跟眼前这个看上去就邪恶的生物怎么也联系不上啊。就算田中说的是欧洲龙——“拽根”——也跟面前的这玩意儿相去甚远。
“对。佛经上有记载，即所谓的’天龙八部’。刚才在地面上遇到的迦楼罗就是其中之一，现在这个跟记载中的’龙’很像。这些传说中的神兽最初都是源于印度教的，后来佛教兴起，继承了印度教中的一部分神话内容，所以迦楼罗、龙这些神奇的生物也出现在了佛教典籍中。但天龙八部中的龙跟中国化传统中的龙相去甚远，印度的龙外表类似巨大的蛇，有一个头或多个头，主要生活在水中。当时佛经进入中土，为了方便中国人能对这种生物的形象有比较直观的认识，就挑选了这个’龙’词。”田中侃侃而谈。
许浩然知道天龙八部，他原以为佛经中所说的龙跟中国龙是一个玩意儿，经田中这么一说他才明白虽然同样都叫龙，但还是有显著的区别的。他默默地点点头。
“事实上，用梵的音译来称呼这种生物可能更合适——”田中又说了起来。
“那伽。”韩克白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
“咳，不早说。”许浩然回道。那伽在各种网络游戏里都很常见，尤其是暴雪出的一系列游戏里，都能看到那伽的身影。他当年打魔兽世界的时候，可没少在那伽身上吃苦头。如今韩克白一语道破，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他们难道是按照印度传说的描述在进行基因编辑？”田中忽然说道，说出口后，他自己也为这种说法感到吃惊，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
“看起来是的。”韩克白说着，将一直攥在手上的那伽尸体甩到一旁，那尸体撞在石梯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听上去重量不轻。
“走吧。”韩克白拍拍手，招呼二人跟上。
田中回头对许浩然吩咐：“许桑，你跟在我后面，跟紧一点。”
“嗯嗯！”手无缚鸡之力的许浩然当然对这种安排求之不得了。
“这种生物跟上面碰到的蚁童不同。蚁童是以儿童为基础，将行军蚁的基因植入到儿童的身上，所以他们本质上是一种变异的人类，只是因为在高频音源的刺激下才变得失去理智、嗜血好杀。而看刚才那个那伽的情况，它们仍然是野兽，是将人类基因植入到眼镜蛇身上造出来的怪物。”
“啊？什么意思？”许浩然没有特别明白田中的意思。
“嗜杀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性。它们没有高级生物的智慧，不分对手、不分场景，几乎把一切活的生物都当作它们的猎物。它们的危险程度恐怕比蚁童更甚。”田中解释道，“而且，我的迷魂香对它们可能丝毫不起任何作用。所以，许桑你这次可能得多依靠你自己。”
“啊？？？我靠！”许浩然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里也随之升起一种逃跑的冲动。他这一路上来到印度，碰上了无数次危险情况，很多次都是靠田中的庇护才得以侥幸留下一条小命。如今田中却说对手极其强大，而且还能免疫他所仰赖的绝技……这、这不就是说让我们一起去送死吗？
“快走吧。你们的伙伴正在下面激战，我们得赶紧去搭把手。”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韩克白回头催促着。
田中用饱含鼓励的眼神看了许浩然一眼，随后迈出步子追了上去。
许浩然茫然地看了看来时的路，身边的光亮随着韩克白越走越远也变得越来越黯淡。他不想就这么被留在黑暗里，而且，在这种地方，如果前面的那两人死了，凭他的能力，也绝不可能孤身一人幸存下来。下一秒，他就做出了决定，唯一的决定。他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赶了上去。
刚跑了几步，许浩然又想起了点什么。他小跑几步，一把拉出田中的胳膊，问：“刚才那个鸟人就是从这里上来的吧？你刚刚说这些那伽没有脑子，不管是谁都会攻击，为什么却放任那个鸟人出入自由？”
田中想了想，说：“我有个猜测。也是来自于印度教传说。这种被称为那伽，或是龙的生物，有天敌。它们的天敌是金翅鸟，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只大鸟迦楼罗。”
“是这样……”
“按照佛经的记载，金翅鸟原本是那迦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这对兄弟之间却并不和睦。金翅鸟每一天要吃一条大那迦——龙王——和五百条小那迦。那伽在它的弟弟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为了从这种悲惨的生活中解脱出来，此后那迦不得不皈依佛陀，得到佛陀赐予它的袈裟护体，才最终免金翅鸟吞噬。”
“呃……”许浩然心说这故事编得也太随意了，真心对不起听众啊。
“所以我猜测的是，那些创造出这些生物的印度人，为了避免受到他们亲手创造出来的物种的威胁，可能将物种相克的机制也设计了进来。迦楼罗能克制那伽，鸟语者则能克制迦楼罗，一环套一环。”田中分析道。
说话间，三人又已经顺着楼梯下降了不少的高度。此刻，井底的景象已经模模糊糊能看清一些了。
借着光线，许浩然往下看去，井底是个水潭，数不清的那伽脑袋露在水面上，围着中间的一个巨大的黑物游动着……
一旁的田中率先惊呼了起来：
“那是……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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