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比林世杰小几岁,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然年纪小,但举止从容,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稳重。而另外两壮汉也是沉默寡言,少年不开口,他们也绝不多话。这两个人长得极像,应该是两兄弟。一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穿一身灰色衣服。另一个稍微年轻点,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两个人的腰间都插着刀。很显然,这两个壮汉是少年人的护卫。林世杰凭感觉,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弱。
林世杰觉得,这个少年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他猜想,这可能是哪个世家的子弟。但转念一想,不对,这明显不像是汉族人。再说汉族人的名门世家大都南迁了,留在北方的只有少数,而且地位大不如前。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住这种客房,吃这样的饭菜。同样的理由,也排除当朝那些勋贵的子弟。那还会有谁?看来,就只有前朝那些被灭了国的旧贵族子弟,或者就是王族的后代。
林世杰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误,所以愈发对这少年感兴趣了。
这时候,林世杰也发现有人在观察自己。那是一位妇人,坐在靠近柜台的一个案几旁,案几上摆着一壶酒和两碗菜。刚进来时林世杰就看见这妇人了,只是没有留意。这妇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岁,脸上略施粉黛。尽管已不再年轻,但容貌依然美丽,可以想象在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绝世美人。她的身材保养得也很好,没有走样变形,就跟二三十岁的少妇一样。只是,额头上少许的皱纹和头上的少许白发才暴露了她的年龄。或许,她的真实年龄比看上去更老也未可知。
林世杰看她周围并未有同行人员,也感到有些诧异,这么一个妇人怎么独自出门?
正在这时候,一个伙计走过来跟林世杰说道:“这位小郎君,我们东家想请你过去坐一坐。可否赏光?”
“你们东家是谁?”林世杰有些糊涂了,这里除了楚翁和楚楚再也没有认识的人了,谁会来邀请自己呢?
“那就是我们东家。”伙计用手指了指那位妇人。
原来,那位妇人就是这悦来客栈的老板。
林世杰起身走了过去,他对妇人行了个礼:“这位大娘,在下林信。不知唤晚辈过来有何事?”
妇人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老身夫家姓苏,娘家姓刘,人称苏刘氏。只因在屋里待得太久了,想找人说说话,也好知晓外面的事情。看你这装束,像是从南方过来的。所以就请小郎君过来饮几杯酒,陪老身说说话。小郎君可愿意?”
“苏大娘既如此说,晚辈岂敢不从。”既然有人请喝酒,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林世杰爽快地答应了。
苏刘氏指了指案几对面:“小郎君请坐。”
林世杰在苏刘氏对面坐了下来。
苏刘氏指了指案几上的一壶酒说道:“老身不能饮酒,小郎君自便。”
林世杰也不再客气,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小郎君打哪里来?”苏刘氏开始问话了。
“江陵。”林世杰见案几上还有肉,也不客气,挟了一块就塞进嘴里。好长时间没吃肉了,真香。
苏刘氏将盛肉的碗推向林世杰的面前:“小郎君又是要往哪里去?”
“长安。”林世杰惜字如金,只顾吃了。
“去长安是投亲还是访友?楼上的小娘子和那位老翁是小郎君的家人么?”
林世杰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是四处游历,去长安就是走走看看。那小娘子和在下只是朋友,她才是去长安投亲的。那边的老翁是小娘子的阿翁。”
林世杰喝着酒,那是有问必答,好像一点戒备心也没有。其实,他心里还是有警惕的,想着这妇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想知道些啥。不过,她提的这些问题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说说也无妨。
就这么聊了一阵后,苏刘氏忽然指着林世杰身后的麒麟剑说:“小郎君应是习武之人,身后背的这把剑看着也非寻常之物,可否让老身一睹真容。”
绕这么大个圈子,原来就是想看看这麒麟剑。林世杰心道:“她莫非也认得此剑?”
林世杰满不在乎地解下麒麟剑,将剑递给了苏刘氏:“大娘要看尽管看好了。”
苏刘氏接过剑之后仔细看了看剑鞘,然后又将剑拔出来看了看,连声称赞道:“好剑!真是一把好剑!”
林世杰装着毫不在意地喝酒,但眼睛却在偷偷观察。发现这苏刘氏看麒麟剑的眼神,与杨林杨策两兄弟看麒麟剑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下林世杰已经肯定了,苏刘氏以前一定见过这把剑。那她到底又是何人?
苏刘氏把剑还给了林世杰,随口问道:“这剑你是从何得来?”
“这剑是一位前辈所赠。”林世杰这一次耍了个花招,不再说是从大鱼身上拔下来的了。
“是什么样的前辈?”
“这位前辈姓什么叫什么我不知道,他的下巴上有一颗很大的痣。”林世杰故意照着赵南的形象去说。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把剑的来历?他为什么又要把剑赠给你?”
林世杰感觉到了苏刘氏的紧张,他的试探达到了效果。于是,他决定要安抚一下她:“没有,这位前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咽气了。我遇见他时,他已经受了重伤。断气之前,他把剑交给了我。”
“哦,又是谁伤了他?”苏刘氏的语气已经轻松了不少。她好像更在乎别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这我就不知道了,伤他的人我也没看见。”林世杰可以肯定苏刘氏也认识赵南,就是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也许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刘氏不再频繁地提问,就连话也少了许多。这如果换了其他人,也该知道谈话已经结束了,该识趣地离开。
林世杰可不想就这样结束谈话,现在该他主动出击了:“苏大娘可知此剑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