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奇特的仪制风俗
婠婠向来心大,这股懵掉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觉甜睡。
卯时将至时,婠婠穿戴好官服惺忪着双眼睛走出屋门来,却见明二爷早已笑眯眯的等在院中。
婠婠琢磨着他是不是要给个大红包,却听他说道:“蔤妹啊,过来。将手伸过来。”
于是婠婠立在寒冷的晨风中,伸着只手,再次的懵掉了。
明二爷又是先后搭过两只手的脉象,道了句“我煮了汤饼,吃完再走。”便裹了裹衣服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婠婠听到汤饼二字立刻精神起来,快步走到厨间里,果然见到桌上摆着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汤饼。
这碗汤饼卖相不错却是味道古怪,但是婠婠吃的依然开心。隆冬时节,天方未明的时刻最是寒冷。待会儿她还要去与武百官一同在寒风里站上许久。肚子里有些热乎乎的食物和肚腹空空那将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
婠婠事先在炉灶里埋了两只红薯,但是烤红薯那东西到底是比不上这汤汤水水吃的舒服。
婠婠将一大海碗汤饼扒拉的干净,走之前依旧不忘从灶底掏出那两只红薯来包好带走。
这个时空中,每年正月初一都要举行一次规模庞大的大朝会,隆重的开启新的一年。这一日,帝后将一同接受百官朝拜,而后带领百官祭拜上天。这两项大仪式举行罢还不算完。群臣还要陪着帝后一起接待各国遣来拜年进贺的使臣。再然后才是帝后赐宴。粗粗一估算,等到那时候少说也要巳时。这两只红薯是婠婠刚好可以带着垫肚子。
天没有亮,这个时间还没有百姓出门来拜年。宽阔的路面上行驶来去的都是臣武将的马车。明婠婠都是靠着一身轻功踏风而行,所以并没有代步的马车或者马匹。以往朝会并没有这样早,婠婠对这时代还有着新鲜感,靠着一双腿走来走去看看风景也觉得惬意享受。也就没有置办上代步的工具。
而现在,婠婠拢紧了披风将那两只红薯当做暖手炉捧着。边走边暗暗发誓:过了年必要赶紧置办上一辆马车代步。
人无远虑,果然是会有近忧的。
咬牙切齿的走了一阵,婠婠听得身后一阵马蹄疾响。这阵马蹄声不同于前面过去的几匹,前面那些都是一种轻快的“哒哒”声,而这几匹非但速度急迫,连那声音也是震天雷响,仿佛与那路砖有仇一般。
婠婠转头看了看,便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到近前时,为首的人一转马头冲到了她的面前,急急的勒住马缰。那马儿猝不及防而高高的扬起前蹄,险险的停了下来。马上的人以一种利落好看的姿态翻身下来。
“明姐姐!”
这一声带着些许惊喜的嗓音将婠婠喉间那句“好没公德心”的咒骂给按了下去。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在夏州城外见过的那位燕王殿下。自己等人曾受过人家帮助且不说,就冲人家是位王爷,婠婠也不好计较这险些被马踢到的事情。
燕王与他的几位随从皆是一身的风尘仆仆,声音却还是力量充沛透着股昂扬,“才一归京便见到明姐姐,明姐姐的失魂症可好了?”
婠婠抱拳行礼,“劳燕王殿下惦念。贺燕王殿下新年大吉,花开似锦,锦上添花。”
燕王面上的笑容一顿,“这样生疏,看起来明姐姐的失魂症还没好。”
婠婠没有深思他的话,自顾笑的喜庆,“一时半刻,恐是好不了的。——燕王殿下得胜归来,还请速速进宫去见官家。下官便不耽搁殿下的时间。”
燕王笑道:“这个样子进宫总是不好。我见明姐姐也未簪花,不如同去繁花坞摘上朵花来。”
婠婠一头的雾水,“簪花?”
“明姐姐这失魂症得的彻底,竟连习俗都忘了。咱们路上说。”燕王一摆手,便有一位随从让出马匹来给婠婠。
婠婠见了这神骏的代步工具,嘴巴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几乎是立刻的道了声“好”。
簪花,在这个时空是一种礼仪制度。似今日这般喜庆的时刻,上到帝王下到百姓,只要是个男人都要往自己头上簪朵花儿。武百官亦要簪花朝贺的。女官也要依着这礼仪,簪花一朵。
婠婠听了燕王的解释,只觉的自己方了又方。她虽知道一些古代男子簪花、敷粉的趣闻,却并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能成为一种制度。
一想到满朝武都簪花满头的情景,婠婠忽然就兴奋起来。似右丞相那般严肃的小老头儿、似上将军那般黑脸大汉、似地门那个阴沉沉的总督使......,那些人簪上一朵娇艳艳的花儿,究竟会是怎样一副辣眼睛的场面。
婠婠迫不及待的催马前行着,马蹄声疾而震天若雷,一下下仿佛要把路砖踏碎。
燕王说的繁华坞其实是一座大暖棚,建在宫外半里处。婠婠一进去便又惊叹起古代的黑科技来。
温室种植,原来远在宋代就有了?!
婠婠怀疑起来,那位改变了历史走向的太宗皇帝究竟会不会是一位穿越者。否则这个时空中怎么会有这么些黑科技。
燕王见婠婠这副神情,便耐着心解释起来。
却原来温室种植在汉代便有,可于数九隆冬种植出葱、韭、菜、茹等等菜蔬。只是人们认为这些菜蔬违背了万物生长的规律,属不时之物,食用恐会有伤于人,便有了禁令不许再植暖室菜蔬。
暖室也就成为专供富贵人家养殖鲜花的所在。
这座繁花坞乃是皇室专用,其中名贵品种数不胜数,各种花香交织令人醺然欲醉,仿佛置身春时。
照管暖坞的匠人官员忙来拜见,燕王简明说了来意便令他们退下了。自己亲自带着婠婠走向一处垄垄分划整齐的花田处。边走边道:“前几年阿爹躬耕时下了道谕旨,从这繁花坞里划了几块地方分给我们兄弟几个,说今后各府的鲜花就都自己种来解决。且还不许在府里自建暖室。”
燕王停住脚步,指着一垄与两旁相比甚是清奇的花田道:“这便是小王的那块,明姐姐随意挑选就是。”
这块花田打理的并不整齐,东一株西一棵,高矮交错的胡乱种着些奇怪的花植。婠婠甚至还从其中看到了一小片韭菜花。
燕王走进花田中摘了一朵硕大的、金灿灿的菊花簪到头上。转头见婠婠瞪着那韭菜花发呆,便笑起来低声说道:“二哥种了两株九里香,说爱那香气清雅不散。我就偏偏挨着他的九里香种上片韭菜。他要再笑我这花田,我就一铲子戳断几颗,好好熏一熏他那九里香。”
这位燕王好生的幼稚爱报复,不过她喜欢。
婠婠笑的会心,抬眼就看到了燕王头上那不可忽视掉的花朵。
婠婠并不奇怪他会选择菊花来戴。因为他这片花田中,唯独那几株菊花还能像个样子。但是此刻见他将这意义多重的花朵戴在头上,婠婠还是觉得有点怪异的。
虽然燕王长得很是不错,这菊花也衬的他更加的朝气蓬勃,但婠婠心中的怪异就是抹不掉。
花就这些,她总不能也选个菊花?!
不!不!不!
一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