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众人在小镇上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不久,就整理了行囊再次动身。易香香作为一只标准的懒虫,肯定是没有办法那么早起身的,所以她完全是被乐棋挖起来的。简单的用了早膳之后,人都还迷迷糊糊的易香香就被抱到了马车里。
“乐棋你这叫对主子不敬,等小姐我睡醒了再收拾你!”易香香已经被乐棋抱给了青玄,还咕哝着说要收拾乐棋。
“行,只要小姐开心,怎么收拾奴婢都成。”乐棋说完带着画理往最后面丫鬟们的马车里走去,今天是青玄和美跟着伺候易香香。她倒是也可以上自家小姐的马车上坐着的,但她担心易若芙等人过来找小姐说话,那样的话马车里就有点人多拥挤了,是以她很是懂事的没有上去。
不过大约也是真的起得太早,今天连易若芙并没有过来找易香香,而是呆在了自己马车睡觉。易香香跟着马车的节奏一起摇摇晃晃的,等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才被李嬷嬷叫起来吃点心干粮。
官道弯弯曲曲看不见前方,易康让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大家就着树荫处摆开了席子坐上。易香香蹦蹦跳跳的来到林氏面前,睡饱觉的她现在精力充沛。
“前面就只岐山了,是以这里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我们简单吃一点,等差不多傍晚时分就可以到通州了。”林氏知道自家女儿在吃食上面精细,故有此一说。
易香香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娘亲,我知道啦,那就是岐山吗?真的好高啊!”易香香指着岐山童言童语的问道。
“是啊,之前在镇子上看着,以为离得还挺近的,没想到也走了半天才能看见全貌。这岐山确实是高耸入云,你瞧那巍然屹立的,都目不见顶。”林氏也注视着岐山说道。
易香香看着这山的样子,颇有点华山的感觉,望眼过去层层叠嶂的,也难怪古中有说过这岐山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想来朝廷久攻不下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地方却让一群山匪强盗占了位置。
“之前听罗明浩他们说这山上有山匪,娘亲,我们休息好了就快点走吧。”易香香很是郑重的对林氏说道。
林氏这会儿才知道易香香的担心害怕,她一直觉得女儿早慧稳重,倒是差点忘了她是个小孩子,遂开口安慰道:“不用怕,那山匪只有初一十五会下山;你祖父已经核对过了这些年的所有记录,发现确实没有其他时间下山的特例,如今离十五还早,我们能平安过去的。”
易香香昨天也让乐棋和小镇上的人打听了,知晓那山匪确实是行踪固定;百年来除了一年前被打得躲了一年,倒是从未缺过初一十五的定律,但就是这莫名其妙的定律反而让她觉得古怪。而且她这两天有些不安,所以才会催促说赶紧通过岐山。
昨晚乐棋的回话当时也是让易香香放了心的,不然也没有心情睡个美美的觉。此时看见那被云雾包裹的岐山,心下有些不自控的担心又浮了起来。易香香对自己的直觉一直比较信崇,前世她觉得自己会红颜薄命,就来自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次她又出现了类似的直觉,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林氏发现了女儿的不安,也吩咐下去让大家抓紧时间吃些点心干粮,休息完就赶紧上路。易康知道林氏担心什么,是以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后,马车就再次走动了起来。
“小姐没事的,这山匪守了百年的规矩不会一朝打破的,你就放心吧。”李嬷嬷这会儿陪在易香香的马车里,对她说道。
易香香颦着眉头说:“但愿如此吧。”
一行人约莫又走了两炷香的功夫,才真正到了岐山脚下。
其实说是岐山脚下也不尽然,官道离岐山主峰还是有两个山丘距离的,而翻过山丘后再过一座高山才是真正的岐山脚下。易香香看着车队慢慢的都穿过了茂密的树林,前方就已经到了树林的出口,而只要出了树林就是过了最危险的地方了,心下稍安。
等到最后一辆马车通过树林后,护卫长周教头往老太爷易康马车里报说已经过了岐山地段,易香香这才放下了马车窗口的锦缎帘幔。
青玄看着易香香呼了口气赶紧递上了水,不料想易香香刚刚接过,就听见了一阵刀剑互砍的声音传来。易香香手上一抖,杯子便脱离了手,茶水浸湿了她的衣裙。
树林里瞬间涌出一群人来,凶神恶煞的看衣装打扮就是岐山山匪无疑,他们提刀拿剑的围追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穿黑衣,手上握着一把长剑,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看他跌跌撞撞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战得筋疲力尽。只见那少年慌不择路的却还是冲出了山林,来到了易家马车面前。追着他的那群山匪有数十人,看着也是功夫了得;他们瞬间就追了过来,和易家一行马车形成了对立之势。
“是山匪!快!把马车护起来!”众人还处在突变的错愕里,周教头一句大喝,只见护卫们都拔出刀剑把马车护在了身后。
易香香知道预感成真大事不妙,她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外面,只见那些山匪个个都面带阴狠和戾气,其中一个络腮胡子脸颊上带着大痦子的人哈哈大笑的说:“没想到追个小子还能捡笔买卖!倒也是不亏!老八,看这马车阵仗应该是哪个倒霉鬼搬家呢,这回可要抓几个小姑娘上山圈养起来才是,不可像上次那般粗鲁的就地解决。”
易家女眷听到这些话吓得六神无主,全部都在马车里瑟瑟发抖起来,连林氏都紧紧篡着手心,意图压下心中的害怕。
“六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当下有当下的乐趣。带人爬山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我才懒得费那功夫!上次那些也是够傻的,知道我们的规矩还往我们剑上撞,简直不知死活!”被称为老八的山匪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可脸上却有一道刀疤,且他眼睛深深内陷,显得十分阴狠。
易香香听到这话,对他们的规矩越发疑惑!哪有山匪打劫杀人还挑日子的?但她现在也没空关心这些,眼下最需要思考的就是怎么逃出生天。
“你那叫急色!不过这次看着马车里还挺多女人的,想来还可以选两个献给寨主。他的眼光可不是一般高,上次抓上山的那商户小姐,寨主就挺满意的!”痦子脸的山匪像马上就要挑拣货物一般,盯着马车看。
那被他们追杀的少年闻言大喊:“你们要杀的是我,与他们无关!我把命给你们就是!”他黑衣渗血染成了暗红,眼见已是受了重伤。
“莫兆熙你也太给自己脸了,我们寨主看你骨骼清奇收你为徒,这一年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不成想你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那被叫做六哥的痦子脸山匪说道。
“哼!你们以为给我吃了断尘散我就能认贼作父了?做梦!我莫家百来口人命,总有一天要你们岐山寨用血来偿!”莫兆熙说着喷出了一口鲜血,愤怒使他更加面红耳赤!
莫家?是一年前被岐山寨拦路灭门的莫家吗?易香香想。
“你居然还记得?难怪要逃出岐山!果然是毅力顽强,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这断尘散药力极强,服后重塑心神犹如再生,你居然生生稳住了心神,也难怪寨主对你刮目相看!可惜啊,你要是一直装下去,以后说不定还真能颠覆我岐山寨,终归是少年公子,沉不住气啊!”那刀疤脸的山匪故作叹息,一双如同恶鬼般的眼睛里尽是嘲笑。
“你们岐山寨丧尽天良,我看你们一眼都觉恶心!等着吧,你们一定不得好死!”莫兆熙对着山匪们说道!
刀疤山匪闻言哈哈大笑:“不得好死?你也真是天真!你在岐山寨呆了一年连我们是谁都搞不清楚,还想让我们不得好死?今天不得好死的,只会是你!”
莫兆熙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刀疤脸,滔天恨意毫不遮掩。
此时,周教头护着易康从马车里站了出来,只见后者拱手对那群山匪说道:“各位好汉,我们乃是通州易大人的家眷,烦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好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世间居然还有人称我们好汉!”痦子脸山匪大笑出声,剩下的山匪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老头倒是能屈能伸,不过这通州易家是哪个?没听过啊!老头,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少年是谁吗?莫大学士的嫡孙!当年我们连莫家都杀了个片甲不留,还会在意你个不知哪里出来的易家?就算是皇帝站在我们面前,那也照杀不误!说来今天也算你们倒霉,不然这个时间我们都在山上喝酒呢!要怪你们就怪这小子吧,他要是不逃,我们还不会追下来!”说话的仍旧是那个痦子脸的山匪“六哥”,他和那个老八看样子是现在这群山匪里领头的人,而他说出来的话好像杀死莫家人就和杀了几只兔子一样,满是无所谓。
莫兆熙闻言已经是双目剧裂,时隔一年,他仍旧记得那天亲人们的惨状!
“六哥同他们啰嗦什么!杀了这些人,赶紧回寨子里喝酒才是!”刀疤脸的山匪说道。
痦子脸山匪看着莫兆熙说:“寨主可是说要把这小子活着带回去,你就不怕给弄死了?”他话里多少藏着对岐山寨寨主的恐惧。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就说他冲进了商队里,我们杀人抢劫的时候把人误杀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