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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屋内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紧张起来。贾琏若是不慎染上风寒,那若是……若是加上伤口感染,没准会引起高烧不退,到时候生死难测。
“只是……只是有些嗓子痒,”贾琏温和的笑了笑,“打……打扰了。”
军医们皆是眼里露出赞叹之意,宽慰道:“琏二爷小小年纪,有如此毅力,倒也不愧将军之风。”
这边忠义亲王却是闻言立马转头给人倒茶,而就在他弯腰倒茶的那一刻,司徒乐看着艰难抬手比划一个手刀的贾琏,心中一禀,脑中浮着他爹苍白的面色,点点头,悄然轻轻一敲。
随着忠义亲王眼前一黑,手中的茶盏猝然落地,出“砰”得一声。
这声音在紧张寂静的氛围中瞬间由内传向外。
在外等候消息的所有人都被这疑似重物落地的声音吓得一颤,上皇慌忙起身,想要往里走,还没几步,便见他颇为信任的郑老御医慌慌张张狂奔出来:“雪莲丸,快去太医院拿!”
“老郑,老大怎么了?”上皇一听雪莲丸,当即面色刷白了一分。他这个儿子自打替他挨了一剑,便留下了心疾,千千万万动气不得。这味药,是专为他研制的。
“还能怎么?”郑老御医口气也带着火,说完之后目光扫眼上皇,才神色一怔,好像刚想起上皇也在此地一般,匆忙跪地行礼,口呼:“微……”
“闭嘴。”上皇当即靠近,遏制郑老御医行礼,只追着问:“老大怎么了?”
“大老爷旧病复。”郑老御医说完,眼眸逡巡了一圈医寮外熬夜一同等候的人,眼里带着股冷意。
除却上皇和戴权,屋外便是青北院的几个学子夫子,以及靠在竹林都睡过去了的贾珍。
这当今一派,真是高高在上,连个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论个人品,连臭名远播的贾珍都尚且不如。贾珍都尚且知晓,自家叔叔兄弟出了事情,带着酒气便匆忙而来,就算现在沉睡如牛,但好歹这也算有丝情义在。可罪魁祸,罪魁祸他爹,当着大明宫一跪一拜,把自家六十岁的太上皇推出来,便认为自己诚心道歉,万事大吉了?
莫不以为有爹万事足?
郑老御医抹把自己灰白的胡子,再看看害怕到浑身颤抖恍若普通一个父亲的上皇,心理却是想起了先前屋内生的一幕。
郡主将王爷敲昏茶盏落地之后,他们屋内三个大夫谁都没心思去管,但是被他们差点扎成刺猬的贾琏却是幽幽开了口:“温……小温大夫,听说你……你祖父来了?去……去外边看看,有没有请罪的?没有就对你祖父解释是……是师父旧病复了。”
“至于……诸位……诸位该怎么说话,不用我……我教你们吧?”
贾琏说话的时候,面孔上几乎没有一点儿的血色,透着死气的灰白,连嘴唇都是带着青白之色。他是硬生生被烈酒消毒疼醒过来的,但他说话神色间却有种凶兽撕咬猎物的凶戾劲。
不管其他两人如何,反正他眼见屋外毫无当今一派,这心便是倾了忠义一派。
当然,这也跟他几十年了相处有关。
郑老御医压下自己心理种种思量,对上皇抱拳,悄声:“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您且宽心一二。外边天寒,若是您也倒下,那么这一屋子老少便是失去了主心骨,没准会彻底沦落为草芥。”
此言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将上皇震得愣怔出神,喃喃自语:“草芥?”
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他其实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却也曾经宠溺过十几年的熊孩子,怎么会沦落为草芥?
可今日这事实却又是明晃晃打了他一巴掌。
是草芥,这形容没错。
太子忠义两全,自辞太子位后,一直避嫌,别说插手朝政,便是轻易连王府大门都未出一步,最爱干的事情无非是偶尔化作温大夫,带着孩子赠药而已。
可是皇帝知晓后,疑神疑鬼,还拿捏着乐乐的终身大事来逼迫人。
还有贾家,贾琏哪怕先前拒婚过,可他之前已经将虎符交给皇帝,还给皇帝絮叨了一番如何君臣得宜的经验,就是想让其给臣子面一分体面。原以为父子两谈心过后,再过一段时间,待看看人为皇处事之道,待差不多了,他便诈死离开,当个普通的富家翁,游山玩水去。
可现在呢?
贾赦昏迷未醒,贾琏断臂,老大旧病复。
但皇帝呢?
让戴权告诉人,去寻军医,寻到了之后连自己露面带过来都没有。
“老戴,去查皇帝在干什么?”上皇拧眉对戴权吩咐了一句,便将心思转到忠义亲王的旧疾上。
被上皇惦记的当今,作为罪魁祸的爹,他其实还真没闲着。他也想来亲自前来探望一番,但无奈熬夜思忖对策,还唤了心腹大臣前来,众人一起思前想后诸多对策,都不能两全其美。
当今听着底下吵成一团的心腹,越想便越恨不得把五公主掐死,一了百了。
可千言万语一句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