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匆匆收拾整齐从里间出来时,才看见司徒珏的侍从雷鸣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半天,正跟巧聊着天,把小女孩逗得咯咯直笑。

雷鸣上前来向我行礼,“王妃,王爷吩咐小人过来向您转告一声,喜鹊姑娘暂时就先留在竹泉院里,您这边人手需要再添的话,可以让管家……”

“知道了,人手就不用添了。”我打断了他的话,“那纳妾的那些章程,王爷有说什么时候办吗?”

雷鸣干笑了一下,“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王爷并没有交代过。”

“难道他想白嫖?”我下意识嘟囔了一句,“司徒珏怎么这么抠?”

离我近的雪燕听清我说的话后,忍不住用假装的咳嗽声提醒我。

我才不怕被司徒珏的人听见我说他坏话,当着他的面挥拳头的事情我都干过,大不了就是撕破脸闹起来嘛。

可惜,事情并不能如我所愿,晌午时,太妃就把我叫了过去。

自然是昨夜司徒珏点了喜鹊的名,这件事传到太妃耳朵里。她起先是怨了司徒珏两句,说他行事太胡来,接下来画风一转,就说起我的不是了。

“听说你最近都不再给珏儿准备药膳了,是又为什么琐事闹上了?”太妃叹了一口气,“你如今是王府的女主人,照顾王爷是你的本分,怎么还能让你的陪嫁丫鬟先爬上去了呢?我原打算过了年之后就把掌家之权交给你的,眼看着你已入府一年有余了,这账本跟钥匙迟早也是要给你的,但现在看来,你还是年轻了些……”

听着听着,我就开始走神了,之后她又说了什么,我都没太仔细听,只是记得她说拿我当亲女儿看待,但大致意思都是让我多多宽容一些司徒珏的错处,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让我动怒的事情,让我也要看在她的面子上忍耐包涵。

在原来的世界,虽然我曾经短暂地交过一个男朋友,但并没有经历过婚姻生活,对婆媳的相处之道完全都是看原身记忆里的碎片找找感觉。再加上太妃年纪并不大,与其当她是婆婆,不如说她更像一个威严之中还带着点亲和力的女上司。

可惜,我们的目标并不一致。

最后太妃的劝告都说完了,又恢复成之前温和的笑容望着我,“那丫鬟的事情,既然珏儿都要了,你就放宽心拿出些主母的气度来。”

可能是底下人汇报的细节有误,让她以为我因为喜鹊还恼上了司徒珏,所以我主动开口,请她主持,给司徒珏办个纳妾的仪礼,毕竟喜鹊也是我的陪嫁丫鬟,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让司徒珏把人给收了,什么都不出就白得一个小媳妇吧。

听了这话,太妃反而很高兴,还夸我懂事,立马就着手让人去安排流程了。

王府要纳妾的消息传开了之后,沈家又给我递了帖子,这一回是堂姐要来拜访。

我根本没搭理赵嬷嬷在一边碎碎念的那些话,接下了帖子。

几天后,堂姐沈茹便上门了。

“看来你的身体应是大好了,看着气色也不错,这样我跟娘都放心了。”

说话时,我故意把仆妇都支开了,只留下了我跟她两个人在屋里。如果大伯一家真的是一直苛待原身,只有我们两人在的场合,她没必要再装友好。

我看她神态倒像是真的关心我,便回了声谢。

“听说王爷要纳妾,还是你身边的人,可有此事?”她这才点出了主题,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专程跑一趟。

“对,就是喜鹊。”

“她呀……”沈茹似乎回忆着什么,表情微微有些变化,而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性子向来软,如今成婚不满一年,尚未有身孕,王爷就先纳妾了,传到外面去对你也不好,太妃怎么说的?她就那样点头了?”

“王爷喜欢,太妃自然就顺着他的意思了。”我随口应付着,想看看她到底打算说什么。

“既然这样,等那丫头诞下孩儿之后,你就把孩子接到自己跟前养着,别让他们母子亲过你去。”可能是她说着说着,看到我的表情并不像受教似的,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呀,这些话原不该我来说。要是我娘那脾气来了,估计要跟王爷吵上几句了,你可长点心吧。”

“大伯母……”我脑海里浮现出原身的记忆,似乎总是在严厉地说教,鲜少有笑脸的时候,“大伯母最近可好?”

沈茹眼神一柔,才松了口气似的,“上回听说你病得厉害,我跟娘本来想来看看你,谁知你不愿见人,那时娘还为你担心得寝食难安,要不是你后来又送信回来,恐怕她是要误会你嫁人之后跟家里生分了呢。”

我淡淡笑着,没有接话。

又东拉西扯了一阵,沈茹提到秋狩的事情,“你家王爷必然是会去的,到时候你跟不跟去?”

“打猎?我去!”困在王府里几个月了,一听到有出去玩的机会,就特别高兴。

沈茹却打量着我兴奋的表情,似有些意外,“真是奇了,你原先最不喜欢这种事情,难道也是爱屋及乌?真该叫大哥也瞧瞧你现在的模样。”

“姐姐莫取笑我了。”我赶紧收敛神情,心道,差点崩人设了。

原身性子温和,又喜欢花鸟,对于打猎这种残忍的玩乐项目一向是不喜的,还好有爱屋及乌这个借口,也不至于在沈家人面前露馅。

“说起来,过年的时候,大哥就该回京述职了。他离家三年多,你成婚的时候都没赶上,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聚一聚。叔父他们也是要一起回来的,秋姨娘……”沈茹欲言又止,目光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似乎怕触到我的什么禁忌似的。

我快速在原身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她提到的秋姨娘就是原身父亲的小妾,陪着他一起外放到沧北州。

“姐姐不必顾忌什么,我早就不在乎了。”

“也是,是我傻了,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会在意那个姨娘。今年过年,家里一定热闹。”

望着她无比热诚的笑容,我也跟着一起笑了。

沈家的事情,似乎跟我原先想的有些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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