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但求人长久,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天上有新月如钩,地上有烟锁重楼,两个永恒情无限,拼的今生万古愁...”歌声既不婉转也不悠扬,只是难得的没有绵羊音,顶多算是平顺。鲁奇平常是很少唱歌的,对于满大街盛行的k厅,除了一些必要的聚会应酬,也很少参加。平日里更多是用烟与电游纾解情绪。而一个人遇到极端情况时心理会产生什么变化,鲁奇对此并没有多少知识储备。只记得某位哥们说过,在极端环境和极端事件里,往往会逼出一个人潜意识里的真性情。

连遭惊吓的鲁奇,看着镜子里的老者,楞了回神。接着犹如吹了瓶斤半的正宗二锅头,脑子瞬间醉意熏然,整个人摇摆晃动,脚步踉跄,嘴里竟哼起了小曲。歌是老歌,歌词也记得残缺不全,但这一刻,被从记忆仓的某个角落,被某种情绪,翻出激活!

最后的几个尾音,被狠狠的吐出后,敞着怀的鲁奇,将身上的格子衬衣一把抛出。衣服无声的隐没在四周浓重的黑暗里。看着镜子里同样只剩件背心的老者,鲁奇嘴里出一阵怪异的魔怔笑声,慢慢的贴近那面镜子。

镜子里的老者虽然苍老,可鲁奇第一眼看见,便直觉的知道他是谁,这让他觉的自己像是陷入了最深沉的梦魇里。右手恨恨的捏了把腮帮子,疼的不时抽搐的脸,提醒他这并不是什么鬼压身。那,就是自己最不想承认的事,哥们坠亡了!这不过是死后的世界!可自己清楚的记得,自己不过是溜达着想去阳台晒晒太阳,并没有翻身跳楼啊?再说了,就算自己做了个糊涂鬼,人死之后的世界,难道就是照照镜子,瞅瞅自己变老的样子吗?

快的摸了把脸,没有花白的胡须,也没有满脸的皱纹。大舒了口气的鲁奇,左手颤巍巍的摸在了镜面上。微凉而硬,和普通镜子没什么区别,哎!怎么手陷进去了!什么鬼?鲁奇侧身用力,拉拔手臂,不但纹丝不动,陷进去的左手再没有丝毫知觉传来!瞬息间镜子再生吸力,大半个胳膊无声沉入,鲁奇右手急探,膝盖下意识前顶借力,身体却整个陷了进去。

双眼没入前的余光里,鲁奇惊异的看到,老年的自己远远立在镜中一角,面色复杂的看着他。随即依旧被黑,心中苦笑的鲁奇在黑魆魆中,全身的感知慢慢归来,感受到一片柔和温热。自己能清楚的感应到全身每个细胞,近乎进入了传说中的内视状态!但是似乎又哪里不对,鲁奇旋即明白,是控制!因为自己黑暗里握拳直击的动作,不是来自他的大脑指令。拳着硬壁,一点亮芒涟漪,波光扩散,周遭幽幽荧然,鲁奇看见一个婴儿小拳杵在面前。

脚下软软的踩空而立,而眼前类似有层无色玻璃,眼光穿过玻璃,外面是一条山间小路,远处山岭不是很巍峨,倒是翠木葱茏盘亘交错。鲁奇虽想细打量四周,奈何无法指挥身体,顺着眼光,眼前玻璃弧形后弯,似乎是个不大的圆形,温热感仍然侵润全身。

“圆的,热的,浮的,婴儿!我靠!我是在孕妇的肚子里吗?自己看来真是挂了,可自己怎么还记得自己?!不是有孟婆汤的吗?难道运气爆棚,让自己遇到了狗血的穿越重生!”想到这鲁奇心底有点兴奋,“可重生在娘肚子里,还能看山景?这算什么鬼!”

小脚丫子连蹬了几下,婴儿浮空移高许多。两个肉肉嫩嫩的小手紧攥,连续击打,两团光晕随拳落乍现,眼前的玻璃阵阵泛光,明暗闪烁。鲁奇觉得每次击打的明灭之间,如同在抽走“玻璃球”的能量,拳底硬度有了些变化,感觉逐渐变薄。同时两股温热,伴着击打,沿着某种轨迹,流水一样游走全身,汇于腹部丹田。

这一切的感觉鲁奇镂心刻骨,肉体又如吃瓜群众,只能静静看着。间或甚至想到了自己驾校的悲催经历,科目二、三挂科到怀疑人生,在那段人生最灰暗里,若是有眼前这样感受的作弊器,那可就爽了。嗯?脑子怎么又溜号了,鲁奇在意念中捶了捶头。

就在鲁奇以为要打破眼前薄薄的透明,自己忽然停住了手。远处山影虚晃,天色晦暝。暴雨如注下,三个人突兀出现在山色中,腾挪呼喝,打成一团。鲁奇心中暗惊,其中俩人自己认得,竟是先前看到的老和尚和使出铜镜的大汉!画面断续连闪,犹如断帧连播的3d魔幻大片,让鲁奇大呼过瘾。就在巨大的人狼嗥叫着,从高空映月扑下时,九霄间一道旱雷,玻璃一阵剧烈抖动,景色重归平静。

看的呼气连连,心潮起伏的鲁奇耳边传来鸟鸣啾唧,忍不住眼珠子尽力上翻,天边乌云汹汹,疾风渐起,空廖无物。疑惑的眼珠下探,一只红色的小鸟俏生生的在脚下地面蹦跳着。

远远有人高声说话:“孙老二,你的破鸟呢?”,山脚疏林处走出一胖一瘦两个人影。

一声叹息在鲁奇心中响起。

轻轻的,重重的,万般感慨的一声叹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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