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拐角暗巷之中,某处宅邸晦暗静谧的小屋之中,“滴、滴、滴”的声音不知从何时有节奏的响起之后就再没有停下过。
秦睿承因着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瞅着自己右手手腕上处不至于要命却血流不止的口子,鲜血滴滴落入了自己脚边盛满清水的木桶之中。
他由这桶清澈的井水似捕捉了到鲜红的颜色,渐渐为着鲜血落入水中的嘀嗒声生出了烦躁,更是由自己眼前这口黑漆漆的又被凿出几个规整小洞来的木箱子觉着不安来。
“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老鼠,被饿了整整五天的老鼠。不过你放心这些老鼠中了迷药,要大概六个时辰过后这些迷药的药效才会消尽!”
秦睿承依言又再看向了那个大大的箱子,由那几个规整的小洞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也就不敢想这么一个箱子究竟能装下多少只老鼠。
“王灼儿,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要么你就在这间屋子里听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淌水里直到失血过多而亡。要么就等着这箱子里的老鼠醒来将你一点一点的啃食殆尽。不过你要是运气好一点的话,也是可以一边感受失血过多一边体验被老鼠啃食的滋味的!”
“本王跟你无冤无…”
王灼儿眼见即使动弹不得却还奋力扭动着身躯做垂死挣扎的秦睿承,心虚得住口了。她方又冷冷着目光看向秦睿承,不带任何情绪的口吻开了口。
“这刻方想起同我有仇了吗?除开那些你残害的无辜女子不说。你杀了我兄长,陷害王清儿,虐杀了葛兰的姐姐,害死了葛兰。这一笔一笔我都记得很清楚呢!”
秦睿承听着王灼儿逐一提及的人,却是对于她所说的葛兰全无印象。他再瞅着王灼儿那一本正经的神情,再次嘲讽出声。
“太子妃,你不过是要与我报私仇泄愤罢了,还扯上那些个什么无辜的女子不觉可笑吗?什么葛兰、玉兰的…。赫天枢同我说过你的过往之事,一个心机毒妇又何必在我面前自恃清高佯装正义。”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找你就是为报私仇的,亦没想要伸张正义!”
王灼儿全然没有被秦睿承这些言语刺激到,又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至于葛兰就是那个一直陪在你身边,从始至终都说着仰慕你,心甘情愿的为你办任何事的蒹葭坊坊主楚窈娘。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她从一开始接近你,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就是想要你死!若是她在天有灵知道你会是这么个死法,定然会含笑九泉的!”
“窈娘?”
秦睿承呢喃出了这个名字,脸上显出了些许震惊。他一直以为楚窈娘是因着受到了顾玄策的虐待,死里逃生以致心灰意冷,方对他由爱生恨不惜以命状诉。可王灼儿的一番话却是彻底颠覆了他对于楚窈娘从来是温柔顺服的认知,更是气急败坏的看向了王灼儿。
“你怎会认识她?”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王灼儿觉察出了秦睿承在此刻显露出来的震惊、怀疑乃至不甘,脸上突得显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来,将原本扯下了的黑布头套又再笼在了他的身上。
“睿王殿下,知道我为何要同你废话这么多吗?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即使是死到临头,也不会后悔自己杀了多少人的,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的。可是呢,一旦你知道了那些自己没想明白的却又害自己一败涂地的点,就会气得抓心挠肝,生出满腔愤懑不甘来。人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止要你死得明明白白,还要你带着愤懑不甘一点一点的感受死亡逼近,哪怕到死那刻都还是会为着无能为力而饱受折磨!”
陷于一片黑暗中的秦睿承,听着这灰尘扑扑的小屋子里充斥着王灼儿不大不小的声音,从没想过一贯以上位者凌虐他人的自己将会是这样一种死法。哪怕不畏惧一死,却于此时胆寒会在这种不知何方不知时辰的情境里等待被敲定了的死亡。
他感受着经由自己腕脉一点一滴渗出的鲜血淌于了水中,听着与先前毫无差别的嘀嗒声烦躁不安的挣扎愈甚 ,脑海中抑制不住的想象满屋爬行的老鼠是怎样的景象,显着绝望的嘶吼出声。
“王灼儿,你这个毒妇,终有一日你会落得一个比我更惨的下场。我不怕告诉你,赫天枢一早就知道你是父皇派到秦懿承身边的耳目!哼,本王这个三皇兄从来都不是善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时候无能的嘶吼也可以作为一种宣泄恐惧的方式,睿王殿下,你的机会到此为止了!”
王灼儿说罢话,手里的银针已经不偏不倚的扎在了秦睿承咽喉处的某个穴位止住了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想起了多年前自己为躲避杀手藏身于一处棺木中的情形。
那时的王灼儿只能一双手强捂着口鼻迫使自己不能发出声来,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的恐惧不安。这刻,她再回过神来禁不住庆幸自己当年在七杀阁时还是同虞夫人学了一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