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傅?
其实洛施一直没来得及问钱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跳出屋子闹出的动静太大,也有重新被追的风险。而外面的人……
莲香推开门,恭敬的迎入徐太傅。
钱卫依旧端坐在凳子上喝茶,被洛施挪走的桌子早已复归了原位。
“徐太傅。”钱卫起身作揖。
“不用行这些虚礼,我早已不是太傅了。”徐炳元轻叹,快步走上前,儒雅的扶起钱卫。
“徐夫人如何?”钱卫不再拘礼,仍旧挥退了莲香之后,倾身为徐炳元倒了一杯茶,而后,互相寒暄,关心起了徐夫人的状况。
钱卫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整个灵台镇的人又都知他是个看见只蚂蚁都不愿踩死的善人。不止如此,徐夫人病的这月余时光,钱卫其实都表达过牵线搭桥好心帮忙的想法。
被问起夫人的情况,徐炳元想起前头被赶出去的小姑娘的话语,甚是头疼,但在钱卫面前,实在不好显现出来。
他只道:“今日贴出去的告示还算是找到了有能之人,相信拙荆的病会很快痊愈的。”
钱卫是知道中途洛施出的岔子的,但他再多愁善感,也知晓徐炳元有着这一月里一再拒绝自己帮助的提防,是不会做个跟他透根透底的人的。
他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找您,是为钱庄之事。”
钱卫从袖口拿出一张薄纸,“想必管家已经通报给大人了,只有大人按照字据上面的条款还下欠款,我这趟才不算白来。”
钱卫家财万贯,自然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父母的家族皆是世代经商,两相结合,更是强强联合。
卫氏钱庄是钱卫的亲娘那边的产业,席卷了整个大月朝,几乎遍地都有,更莫要说都城洛阳之下——他们选择扎根住下的灵台镇。
按理来说,即便是徐炳元这个已经辞官的太傅,在卫氏钱庄欠下了债钱,也由不着他这个少主人亲自来催。
钱卫来此,还是因为关心着徐夫人之事。
他说明来由,徐炳元也不推脱,“钱少爷,先前我急需用钱,不过,在贵钱庄赊下的银钱一定会按照立下的字据,悉数奉还的。”
屏风之后,洛施悄悄变换了眼神,这官做得再大再有名头又如何,有钱还是大爷!
钱卫则是笑面虎般的点了点压在桌上的字据,“时间可是今晚?”
徐炳元犹豫了一瞬,“还请钱少爷在府上多待片刻,届时我府上的管家会一一点清送至卫氏钱庄。”
钱卫像是在思索,空气中一阵安静,只有他手上的扇子轻轻摇动、缓缓和着呼吸声,半晌才道:“徐大人安排妥当,我是放心的。”
闻言,徐炳元像是露出在极强的压迫之中倏然解放的神情。他放下茶杯,掩饰着自己在小辈面前的失态。
“对了,徐大人,我一刻钟前好像听见西边的院里有动静,又听您方才提起,徐大人为夫人之事广召贤才,可是闹出什么事端了?”
钱卫像是闲聊般提起,就这样拦住了徐炳元有意离开的步子。
他眼里闪过洛施大言不惭的模样,“只是遇到了一个江湖骗子。”
“哦?”钱卫故作不知,摇着折骨扇,兴致盎然,“大人认定有个骗子,或许已经找到了治疗夫人之法?”
“一位老道士愿意在今晚时分做一场法事,为拙荆驱赶身上的邪祟。”徐炳元难得有了坦诚的想法。他细细说着,末了,见钱卫抓着扇子的动作顿住,又道:“不知钱少爷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语有没有兴趣?”
钱卫的眼睛眨了眨,四两拨千斤回道:“徐大人如此说,是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吗?您的夫人可就仰赖着这怪力乱神之语而活下去了。”
“我自然信。”徐炳元垂头,看着有些丧气,片刻又眼神坚定,喃喃道:“她必须活。”
徐炳元没再待多久,他前脚刚被莲香送走,洛施后脚就冷冷的从屏风后走出,“他说我是骗子。”
“你可不就是骗子么。”钱卫慢条斯理的收好字据,也不看洛施,只顺着她的话。
“你说什么?”洛施瞬间泄了气,狐疑的盯着钱卫,又抬了抬下巴,“你是记着我白拿了你的钱?你早就知道我是装的?”
“那是因为你压根没想装。”钱卫瞥了她一眼,理所应当地道。
洛施撇了撇嘴,“我还当你真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又咕哝了一句:“原来你才是最会装的。”
“过奖。”钱卫理了理衣袖,才看向她:“你看上去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晚上的法事,要去凑个热闹吗?”
“你怎知我不爱凑热闹?”洛施正为自己才是个识人不清的傻子生闷气,张嘴便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