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就是这点奇怪,当你想吃薯片但手边没有的时候,你吃了果冻,吃了拉面,吃了冰淇淋,把肚子吃得鼓出来都没用,非得吃到薯片才能过瘾,因为你不是饿了想吃东西,而是馋了想吃薯片。
祁振京对静普就是这样的,他不是想吃日本料理,他就是想吃静普。眼下晚饭吃的乌冬面还在嗓子眼,他却不由自主地回味起了静普给味蕾带来的绝伦体验。可要是问他静普好在哪,他也答不上来。大概好就好在他不该去吃——欲望是偏爱在禁忌中诞生的。
他在沙发上别扭地翻了个身,趴着拿起手机想问问杜西亭在做什么,蓝光一打在脸上他又放弃了。
杜西亭还能干嘛?准是伺候他那猫儿子呢。
其实像杜西亭那样养只宠物也好,可祁振京嫌麻烦。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客厅里音响开得震天响,放着他喜欢的电子乐,吵闹的乐声回荡在房子里,却是难得会让他觉得寂寞的时刻。
心空空的时候,难免就想吃东西,想靠填满胃,来填满心。
祁振京划着手机,东看看西看看,翻到了凯普乐拍的一张照片——他和静普的厨师董董。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静普吃不得,把厨师挖过来不就得了?
他立时三刻动身,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静普,停好车后他绕到正门口,穿过那片静谧的水杉林,走进庭院里,这个时间,客人都已经走光了,有两个服务生在打扫前院的卫生,看到他,其中一个走上前来对他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打烊了。”
“我找你们的厨师,董董。”
那人困惑地看着他。
祁振京面不改色地说:“我是她朋友。”
“我领您去后门等可以吗?这边在打扫,不太方便。”
“好,谢谢。”
厨房里,董董和祁家义站在角落,两人各拿一只汤匙,点评着面前的一碗相扑火锅的汤料。
祁家义问:“你熬汤的时候放了牛骨吧?”
董董抬头看了看老板:“老板你舌头好灵。”
祁家义严肃地说:“不行,相扑火锅还是要按人家的规矩来,有牛的成分不吉利。”
“不放不鲜呐。”
“试试先煎鸡肉,再加开水炖,”他把汤匙丢进水槽里,“记得放几块苹果。”
“好。”
祁家义把围裙脱下来:“那你等他们收拾完锁门。我先走了。”
“好,老板,”董董朝他摆摆手,“明天见。”
“明天见。”
祁家义又往前厅去看了看卫生,角角落落都确认了一遍才算放下心,往后门走去,拉开门就看见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
听见开门的声音,祁振京往后扭头看去。
两人都惊了惊,谁也不说话。
祁振京从台阶上站起来,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堵在这里,喂蚊子。
最后是穿短袖短裤的祁家义挨不住了,问道:“你有事吗?”
祁振京淡淡回答:“我等人。”
“你等谁?”
祁振京不答,微微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
祁家义却不卑不亢地说:“你找我店里的人,我得问个清楚。”
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漫溢开来。不到十级的台阶,祁家义站在顶上,祁振京站在靠下的地方,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丝毫不露怯,右手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左手松松地抄在口袋里,抬头看向高处的那人,脸上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低下头,眼里浮出淡淡的一点蔑视。
“你要一起等就等吧。”他无所谓地说。
陆陆续续有人从门里出来,看到门口的祁家义,纷纷和老板说再见,然后走下楼梯,奇怪地看一眼底下的这个男人。
“董董,你好了没?”有相熟的同事探头进厨房问道。
她往外看了看:“没有呢,你先走吧。”
“那我走啦——”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扒着墙后退,“诶,董董,刚才外面有个人找你,我让他上后门等你去了。”
“找我?”董董卖力地擦着台面,奇怪地问。
“是啊,找你。他说是你朋友。”
“诶?”她想了想,这个时间会来找她的人,她一个都想不出来,“我知道了,谢谢啊,快走吧,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