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房门被关上,叶显宁小声挣扎。
杜东景很快把她放下。
叶显宁喘着气,看看他,又扭头看看那扇关拢的房门,一股细细的惊慌缠住她的脖子。
他一直看着她,脸色沉沉的——是沉重,也是沉着。好像刚才在楼下两人还是亲热的姐夫和小姨子,此刻在她的房间里,他和她已经被划分在两个阵营,只是某家的儿子和某家的女儿而已。
叶显宁也看着他,神情渐渐冷静下来,一棵嫩苗霎时间被猛地被拔高了,她得代表哥哥、堂姐,代表叶家,对着这个在年纪、体型,甚至道理上都有压倒性的优势的人,表现出一种不卑不亢来。
只是几十秒的功夫,杜东景已经换回一副温和的脸色,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说:“显宁,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家里人。”
她的睫毛忽然抖了抖,极度的高压之下,他的一句温言,像是把她拉出了那个胀满得快要崩裂的容器,她泪腺狠狠一颤,险些示了弱。
杜东景的眼神极尽真诚:“你要是说出去了,你哥哥、堂姐,会被人戳脊梁骨戳一辈子的。”
她对他的防备,又少下去一层。
他握住叶显宁的手:“我也不会和别人说的,我们都不想看到青青姐姐受伤,对不对?还有你哥哥,他也一直是个特别好的人。”
叶显宁嘴角一撇,眼里飞快地滑下来一滴泪。
杜东景温柔地对她微笑,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没事的,显宁,别哭,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他安抚了她一会儿,拉着她下楼,两人穿上外套离开了这楼,走过曲折的廊桥,棕红的扶手上盖着一层莹莹的白雪。两人到正厅坐下,洪阿姨蒸了酥酪,问他们吃不吃。
杜东景对洪阿姨点点头:“显宁打球回来饿死了,给她拿一碗吧,谢谢洪阿姨。”
叶显宁还是一脸怏怏的样子,丧眉搭眼地坐在他旁边。
洪阿姨端着酥酪过来,也看出了她的异常,打趣地问:“显宁今天被教练骂了啊?”
杜东景言笑自若道:“准是看哥哥姐姐回来了,没心思打球了。”
洪阿姨点点头:“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感情好得不得了。”
越听他们说“兄弟姐妹”一类的话,叶显宁越觉得别扭,这个词在她心里好像已经被亵渎、被蒙尘,再也不单纯、不神圣。
等洪阿姨端着托盘离开了,杜东景看她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抬头揉乱了她的长发,问她:“想不想吃糖葫芦?让西西过来的时候买来好不好?”
叶显宁点头:“好。”
杜东景拿起电话拨号,又转头问她:“要豆沙的?”他记得她的喜好。
她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嗯。”
直到两家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叶先平和叶显青才一前一后出现。叶显宁和杜西亭坐在一起,一人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她暗暗观察着哥哥和堂姐——他们一个站在东角,一个站在南角,之间连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
她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牙齿缝里糊满了豆沙。爸爸走过来捏她的脸,又看了看杜西亭说:“你们两个呀,都要吃饭了,还吃糖葫芦?”
杜西亭仰头看着叶伯父说:“哥哥让买的。”
叶科笑着,扭头对大伙儿说:“瞧瞧这俩小的,不止西西,显宁平日里也是,简直拿哥哥的话当圣旨。”
叶先平起初在和母亲说话,闻言走到妹妹一旁,他和父亲有同样的习惯,都很顺手地就往叶显宁脸上拧一把,只是这次她躲开了,整个人往杜西亭身上偏过去。他没在意,拿过妹妹手上的竹签帮她丢进垃圾桶,佯嗔道:“当不当圣旨不知道,反正糖葫芦是一颗都不给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