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都给我住手，住手。”知青点外，被人喊过来的村长脸色阴沉，看着院里混乱的一片，实在不明白，这些知青是不够累吗？难得冬日活少，可以休息，还有力气打架？是吃撑了，还是闲的？

院内的动静暂停了一秒，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又很快混乱了起来，院外，跟着村长过来看热闹的村民，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我的乖乖，这刘知青打架不比柳婆子差啊，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干活不是喊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的，结果这么强的。”一个婶子看着院内占据上风的刘知青，忍不住感慨。

“吴知青小小的个头，力气倒是不小，你看他一圈下去，周知青都忍不住往后缩，不过周知青也不弱啊，没想到这城里人打起架来，跟我们乡下人也差不多嘛。”一个大爷点评着。

“行了，别看热闹了，勇子，你们几个上去把人拉开。”村长实在想把这伙子知青给塞回城里去，干活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给力，打架倒是不愿停，大冬天的，还得出来给他们拉架，真是苦了他了。

“还有你们几个知青，别看热闹，把人都拉开，你们闹事，我是可以上报的。”威胁的话一出，围观的知青也都上前假意拉架。

只是院内打架的人，一开始还不愿意被拉开，只是男知青敌不过经常下地干活的叔，女知青敌不过经常干活的婶子，很快就被分开，加上脸上身上的疼痛，终于都清醒了一点，看着围着他们看热闹的村人，一种后知后觉的羞愧涌起，他们竟然如同他们以往看不起的村里人一样，大家撒泼，还被人看了个遍。

“真是长本事了，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要是不说个清楚，我就报到公社去，你们去公社解释。”村长沉着脸，没好气的说。

“村长，是周知青莫名其妙冲进来先动手的。”吴广先发制人，在他看来，周瑞年那么丢脸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开口的。

“吴知青污蔑我跟何知青，我跟何知青在上京的时候就接下了革命友谊，两家都是熟络的，因此互相照顾比较多，就因为这样，吴知青就到处宣扬，说我是吃软饭的，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被他这样说。”周瑞年语气低沉，衣衫凌乱，可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挂着泪珠，又有着淤青，看上去倒是有种破碎的美感。

想必之下，长相略带猥琐的吴广，急的上蹿下跳的样子，显然功力是不如周瑞年的，加上之前周瑞年挑拨之下，不少知青都恨上了吴广，觉得都是因为他，他们今日才会丢脸，因此纷纷站到了周瑞年那边。

可是吴广那么容易就吃亏认输，就不是吴广了，“我昨天听到的，何知青跟周知青要钱，说周知青花了她不少钱，我没说谎，何知青可是说了，让周知青还她两百块。”

“你满嘴胡话，昨日何知青确实是跟我要钱了，那是因为何知青身上的钱票都用掉了，最近去生病欠了钱，家里寄的钱又还没到时候，所以才先问我要，什么两百块，谁能动不动就两百块，吴知青，之前那是就不说了，因为你，我们都做了错事，可如今为什么，你为什么。”周瑞年话说一半，不说一半，含含糊糊的，不过在场倒还真的有人被他糊弄了，只是清醒的人到底还是多数，只不过是看戏罢了。

“你胡说，村长，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何知青。”吴广言之凿凿，昨天看样子，何莹楠都跟周瑞年撕破脸了，肯定不会站他那边的，可惜吴广不知道，世界上有的人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否则他也不会在这里上蹿下跳，非要坚持他没说谎了，他也不会将事情说出来，最多就是说自己嘴贱惹事，是他的错，将事情掀过去。

不远处第一次听到周瑞年承认他们关系的何莹楠，眼里闪过一丝心动，之前周瑞年一直不肯承认跟她的关系，如今却承认了，即便最近这些时日，她一直告诉自己，周瑞年不是好人，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甚至很有可能有什么问题，甚至昨天她还想着不去想周瑞年之间的情情爱爱，利益才最重要，她得把钱拿到手，那才是最根本的，可是说到底，曾经周瑞年是她追寻的人。

加上如果她否认，实际上不止是周瑞年，她的身上也会有不少话，就像她威胁周瑞年给钱的事情可能会被捅出去，她在村里本来就很不顺，加上这次，估计雪上加霜。

何莹楠犹豫间，眼睛瞥到了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王向军，立马就觉得自己不能否认，如果承认周瑞年的话，或许后面还可以去王向军面前卖惨，说他们是被吴广糊弄的，或许王向军会信吧？想到听话的王向军，和后来冷漠的王向军，何莹楠心里不太确定，但是她知道，只有站在周瑞年那边，好处才是最多的。

因此顶着吴广期待的眼神，何莹楠发挥了她最擅长的演技，跟周瑞年一唱一和，直接将吴广道德败坏锤死了。

“吴知青，你还有什么话说？”村长也看出了一些猫腻，但是他可没有那么好心去给知青们做主，这些知青一个比一个能耐，他们小小的村子，是真的容不下。

“村长，我真的是听到的，你，何知青你！”吴广气急败坏，不过能屈能伸说的就是吴广了，眼见事已定局，吴广又改口可能是风大自己听错了，甚至还十分诚恳的到周瑞年面前道歉。

“周知青，还有其他知青，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即便是吴知青说话说错了，你们也不能打群架，有什么事，不能报村里吗？”天渐渐暗了下来，村长有些不耐烦的问。

周瑞年再次低下高高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其余的知青也纷纷认错，最后村长各打五十大板，并告知开春会给他们这些打架的人派重货，才潇洒的离去。

没出人命，没人重伤，报到公社也是让村里处理，村长只能如此，不过想到年后可以欣赏这些知青苦哈哈干活的样子，村长那因为知青惹事而烦躁的心情平缓了些。

人群渐渐散去，王向军看着眼神不善的周瑞年跟吴广，总觉得还会有好戏看，不过他也没想到，知青点竟然能闹到这般，要知道，在记忆里，红桥村的知青点可是在周瑞年他们考上大学后，镇上来采访后，被点名表扬，说是最为团结友善的知青点了，至于红桥村，那对知青点来说，并没有过多的意义。

看了一出戏，王向军跟着家里人，心情大好的往回走，只是走过隔壁的时候，看到隔壁门口竖着的小石子，了然的在回家后，去了趟后院。

王家后院，篱笆墙并不能很好的隔开两家，只是两家人都自觉，一直都没有什么矛盾，也就没有在意过这些，这会倒是方便王向军跟齐芬芳说话。

自打上次王向军跟齐芬芳约好，齐家的鸡蛋王向军帮忙处理后，加上王向军不容拒绝的，往齐家送了不少东西，两人的往来就越来越多了，只是明面上，往来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因此两人约好，如果有事找对方的话，就在门口竖一个小石头，架成十字，当天傍晚就在后院这里见面。

今日听说知青点出事的时候，齐芬芳就躲开没去看，因为知青点的何莹楠让她觉得很危险，加上那些知青到底不是村里人，齐芬芳觉得还是避开的好，所以就没去看热闹，可又是在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加上有东西要给王向军，因此就找了王向军。

王向军绘声绘色的跟齐芬芳描述着，脸上看好戏的神色毫不收敛，王向军或许没有发现，在齐芬芳面上，他并没有隐藏好自己的那些小情绪，或许说，一开始是隐藏了的，在某一天，心里的变化快过脑子。

“知青点的人惹事的本事一流，之前还算计你，你还是别跟他们往来吧，尤其是何知青。”齐芬芳试探说，毕竟之前王向军对何莹楠有多听话，村里不少人还是留下印象的，即便此刻的王向军不再像以往，但是一种莫名作祟的情绪，让齐芬芳还是开了口。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有仇的，有往来也是报仇。”

“你可别随便做什么，要是想做什么，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行啊，你那么聪明，肯定有好想法，对了，上次给你买的那个麦乳精好喝不，别省着不喝，回头我再给你找。”

“喝了，大家都夸你呢，只是你也知道的，我家不太方面跟你家往来太热络，他们让我感谢你。”

“嗨，哪有啥，都是我应该做的。”在王向军看来，他是在弥补自己内心的亏欠，即便是曾经，不是当下，但那能让他好受。

“为什么是应该的。”

“就是应该的。”王向军无法回答，只能傻笑。

“行了，回吧，对了，这给你，是回礼。”齐芬芳把一小包东西塞到王向军怀里，转头走了，只是隐隐夜光下，能看出脸上泛着红。

王向军抱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呆愣，这种付出有收获的事情，除了家里人，在别人身上，好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小叔，吃饭了，你跟谁说话呢？”王明峰在家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王向军。

王向军回过神，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没跟谁说话，你听错了，走吧，你先走，我马上来。”

“好的，小叔。”王明峰乖乖应下，只是心里琢磨着，难道他小小年纪，耳朵就不好了，跟村里八十几岁的太爷一样，开始听不见了？太可怕了吧，王明峰小手将自己紧紧抱住，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