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茫茫草原之上,一个个帐篷错落分布在草原各处,远处山脉高耸入云,仿佛是连绵的城墙。
一只巨大的苍鹰忽然从空中飞过,在富饶的草原上空盘旋了几圈后,又俯冲而下,朝着某处方向直接飞去。
忽然,其中一处帐篷中响起犀利的惨叫,刹那间划破天际。
“痛!痛!痛啊!”
男人宛然不顾满屋的人,放声惨叫着,一张脸因为疼痛扭曲成了一团,额角渗出豆粒大小的汗水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是受到了无尽的痛苦折磨般。
他疯狂地想要想要从女子手中逃脱,只可惜四肢都被最有力的男人们紧紧按住,不得动弹半分。
男人的妻子见状心痛万分,忐忑着斗胆向女子恳请,“求您,您轻些……”她的声音细小,眼睛胆怯地望向女子身后站立着的衣着华贵的男人。
那女子手中的动作不停歇,冷冷的地扫了一眼被人捂住嘴,叫不出声的男人,淡淡道:“肉已经腐烂了才想着医治,你们可以继续向无所不能的草原之神祈祷,这样或许能让他这条即将废掉的腿恢复如初。”
她的话中满是嘲讽与奚落,可却无人胆敢反驳。
伟大的草原之神在自家被轻视,妻子胆战心惊,只能再度将求助地目光看向女子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一身黑色劲装,英姿飒爽,五官深邃俊朗,即使放松神态,眉宇间也满是凌厉之气。听见女子说的话,他微微眯起眸子,沉声道:“伟大的草原之神会庇护所有草原的子民,在神明的庇护下枳娘也会顺利保下你丈夫的腿。”
哼,冥顽不灵。
被称作枳娘的女子极不捧场的冷哼一声。
不稍片刻,女子起身扔下一包药材,“你可以选择每日午时给他上药,也可以选择祈祷神明降世。”
帐篷外,女子看着这茫茫草原,感受着有力的风袭向周身,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男人紧跟其后,语气中带着些笑意,“两年了,枳娘你还是不愿意把这奇妙的医术传授出去吗?”
女子皱眉,纠正了他话中的错误,“耶律楠,今日状况你也看见了,比起这不起眼的医术,他们更愿意相信无所不能的神明。我行医时向来大大方方,只不过是没人愿意学。”他们觉得学习此等技能是对神明的背叛,这样可笑的理由她实在不屑于说出。
说话的人正是离开了都城两年的枳实。
当年她与商队回到故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村口的狗依旧趴在那树桩处,自己的小屋没人侵扰过,还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遥遥望过去,孟家的门口处坐着几位姑娘与妇人,她们中间摆放着一盆桃酥干果,不知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众人纷纷发出欢快的笑声来。
这里的生活还是那样简单而宁静,可枳实却在这一刻改变了主意,她要和商队继续北上。
本来一切顺利,却不料路上被一队人马抓住。
“你们是大魏的人,可恶,你们杀害了我们那么多的将士,我要将你们献祭给草原之神,来庇护我族昌盛。”
其中一个士兵操着别扭的口语,恶狠狠地抓住商队为首的中年人。
众人也没想到如今两地的矛盾居然激化到如此程度,居然连以往普通接待的商队也不放过了。
“军爷,我们只是普通的商户,你放了我们吧。实在不行,您放了那边的姑娘吧,她只是跟着我们路过而已。”中年人的双脚离地,憋红着脸祈求。
可士兵根本不听他们的话,狠狠地将他甩到一边,扬起一把大刀恐吓道:“再敢多嘴,现在就杀了你们。”
众人被关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傍晚众人才被拉出来。众人灰头土脸,可那群士兵也是满脸愁容,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阿叔,他们在说什么?”枳实问向身边的大叔。
李阿叔压低声音说道:“有人被蛇咬中毒了,到现在还没苏醒,好像还是个身份尊贵的人……”
忽然,李阿叔的脸色大变,双目瞪得滚圆,“他们要把我们杀了喂蛇,以此为贵人祈福。”
什么!?
枳实大惊,眼见提着大刀的士兵越走越近,她猛地挣开束缚,大喊道:“别杀我们,我可以帮你救人!”
商队的人没想到她会忽然喊叫,惊慌失措想要拉她坐下。可士兵已经走近,他脸上的表情勃然大怒,恶狠狠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大放厥词,我就先杀你开刀。”
枳实没想到他说话间刀就已经落下,急忙闪向一边,堪堪躲过,“等到蛇毒侵入全身,谁都救不活他。”
“伟大的神明会保佑我们!”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士兵手上动作戛然遏制。
枳实顺着声音看去,是个脸色苍白的魁梧男子,从衣着外观不难看出他就是这群人的为首,她直直看向男人,知道他下一句话就是决定她们是生是死的关键。
“你说,你能解毒?”
成了!
枳实点头,“没错,不过解完毒你要放我们走。”
许是枳实胸有成竹的表情感染了男人,男人竟真的侧过身子,“救的醒我自然放人,可若是救不醒,我会让你知道说大话的后果。”
枳实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向帐篷内,里面躺着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只是此刻因为中毒的缘故,嘴唇呈现出青紫色。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头望去,居然发现男人露出手臂,用刀在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不要钱似的流到下面的碗里。从他胳膊上的伤痕不难看出,在这之前他已经放了好几次血了,难怪中毒的是别人,他的脸却最是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