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顺着脖颈流下来。

邓诙瞪大着眼睛,尽量不去看面前的黑影。

他应该跑,可他没跑,腿软只是一部分原因。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清楚,只要后退一步,必死无疑,几乎庞大到实质化的杀气,像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他的喉咙,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还有用。”

那个全天下最有权力的帝王,走出了他的金殿,不知何时,殿内殿外的所有侍卫和内监,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剑刃离开了邓诙的脖子。

扑通~

朱衣卫卫主瘫倒在地上。

砰!

又挨了一脚。

安帝抬起腿,把这个挡路的垃圾,踹到了一边。

“为什么换地方?”

“因为朕需要他的帮助,朕担心梧帝被人劫走。”

安帝声音低沉:“就这个月,等梧国使团离开,立刻换回去,还有……这个月的东西加量,朕知道……你永远也不嫌多……”

“你还能坚持多久?”

“很久,但我们要加强合作,梧国的使团让朕看到了一个机会,还像当年你帮我那样,这次……就从沙西部……开始吧……”

这是邓诙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又下雨了。

自从使团踏进安都的城门,这雨就没停过。

一大早范东明就来了,说梧帝身体已经无恙,接杨盈前去探望。

不能去的静亭没待在四夷馆,道士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了安皇宫的宫门前。

你不让我过去,好,你也别过去。

在这样的大雨之下,一个宫门口撑伞而坐的道士,真的很显眼,连同看他的人,也会很变得显眼。

比如不远处屋檐下的少年,和站在他身边的未婚妻。

“这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道士。”

初月的目光,停留在宫城门口的身影上。

她是初国公的女儿,不爱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唯爱骑马射艺,兵法战旗,她史上看到一位女将军,从小到大她都幻想着像那位女将军一样,在战场上纵马浴血,挥斥方遒。

她看了很多话本子,里面的大侠虚幻到让她有些嗤之以鼻。

但今天她见到了真的。

就坐在面前那把并不昂贵的椅子上。

道人坐在那里,笔直的像一棵雪松。

“这是在威胁陛下,威胁陛下放人。”

初月口中喃喃自语:“这很危险,陛下从来不接受威胁。”

李同光没有搭话,哪怕身边的少女与他的婚期已至。

少年的目光全在对面的街道上,那里站着一个女人,红衣,像一朵雨中盛开的血莲。

任如意也看到了李同光,她举起手,对着少年打了个招呼。

李同光想跑过去,少年迈开腿,又收了回去。

这里是宫墙边上,他的一言一行,禁军都看在眼里,于是……他只能笑笑,把手中的伞柄攥的咔咔作响。

众人就这么站着,直到一只蓝色的迷蝶,落在静亭的肩膀上。

道人起身离开,留下一把椅子。

任如意迎了上去,两人并肩而行。

李同光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静亭刚刚坐到的椅子前面,他已经为和平做了很多事,却没有勇气坐上去。

“它看上去有点硬。”

少年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看着任如意离去的背影,他第一次没有追上去。

“我们不用那么急着回去,迷蝶的到来,意味着一切无事。”

静亭握住任如意的小手,女人的手有点凉,他把她包裹在他的掌心。

雨已经停了,道人把伞收起,轻抖着伞面上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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