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依旧趴在车内小案上打盹。今日累的一天,唯一的收获就是把曾欺负沈华景最狠的冯元春认了个脸熟,方便下次好算账。 车行一半,我突然端坐起来,只因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战场经验,外面应该有五至十人的小分队,正等待时机准备袭击这辆马车。 果不其然,马车突然加速,想来车夫已被他们摔下马车。灵秀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安稳停在路边,马车外的黑衣人叫嚣着让我们滚下来。 我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跟灵秀保证:“放心,小场面,你家小姐外家功夫好着呢,对付这群蝼蚁都用不着内力。” 灵秀面面相觑,那表情泫然欲泣,仿佛在说:小姐求求你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说大话了。 我悄然摸到马车入口边缘,撸起袖子正待跃跃欲试时,灵秀从身后一把推开我,嚷着让我快跑,她俩拖住贼人。我未提防她俩,猛地撞向了内壁,出师未捷身先伤啊。随后她俩冲下马车对着这群歹人放声大骂,只见两人四处乱撞,状若癫狂,倒搞得黑衣人们一时手足无措,乱了阵脚。 笑话,我乃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提下吧,我身负武林绝学落花剑法,岂容这等宵小之辈欺负到我的头上。 我下车之际顺带用脚挑起路边枯枝,打他们都用不上落花剑式,且被有心之人认出又是麻烦,便随意使了几个普通剑招,忘记哪里学来的不过此刻对付他们正好。 可是 我的剑招虽好,速度和力量却跟不上,全套功法烂熟于心又有何用,沈华景又没练过内功心法,且这沈千金的身子娇贵的真叫人叹为观止,直教人想骂娘! 他们估计没想到我会些拳脚功夫,于是几人也不再管我那俩丫头,全往我这扑来,今日出门还想着冯元春脸上挂红带紫多精彩,万万没想到晚上自己脸上先挂了彩。好在他们并非想取人性命,只想教训一顿完事。 冯元春这个没种的家伙! 我的枯枝使得愈发得心应手,渐渐占了上风,正准备酣畅淋漓大干一场时,其中一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却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我抓住这个机会,狠狠朝其中一人挥了一拳,那人被打的晕头转向正待还手却被人拦了下来,来人弯腰朝我抱拳道:“抱歉了姑娘,我收人钱财受人之托,不料姑娘与侯府颇有渊源,我们也不便得罪,还望姑娘恕罪。” 这一变故来的猝不及防,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参透了落花剑法最后一重心法——枯木逢春一样的懵,我没有接话转而问他:“那我父亲也是朝廷命官,你们就敢动手不成?” “所谓官大一级所托之人官阶高于贵府。” 他没有说下去,我已然懂了意思,这人说话直的要压死我,想我上辈子前半段行走江湖随心所欲,无人敢为难我,后半段被某个小人骗去战场也是我官大一级压倒别人,真是活的一辈儿不如一辈儿。 “恕罪可以,你去把我脸上这伤还回来即可。”我虽不懂他的意思,顺势而为总没有错。 他迟疑着没有答应,应该在思考着礼部尚的份量,我觉得还需添把火:“你觉得尚一职比之侯府如何?” 这下倒是干脆了,应了句“好”便带着众人匆匆离开。 晚上我透过烛火看着镜子里青一块紫一块的自己,生平受此等大辱,真是愧当武林第一的名头。 “灵,你知道那人口中的侯府是哪个侯府吗?”趁着灵给我上药想起来今日之事似乎借了某个侯府的势。 “这京都有三大侯府,分别是武安侯府、宣平侯府和淮阴侯府,其中武安侯与宣平侯祖上皆是开国功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而这两者之间又当属武安侯府更为势大,而淮阴侯府较这两位侯府却又逊色得多”灵娓娓道来,给我听得倒是一愣愣的,这皇城之内,天子脚下,说出去皆是吓死人的官儿,而这侯府又是吓死京都官员的存在。早知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谁知道当时借了哪个侯府的力,若日后东窗事发会不会给小小沈家带来不好的后果。多想无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姐,你是如何会这些功夫的,我瞧着那树枝用的真不赖,嗖嗖嗖几下——”秀仿着我刚刚出招的样式挥舞着手臂。 这样也叫不赖,秀的要求真是!这要放当年是无脸见人的程度,我随口邹了句“仙人托梦”搪塞过去,并暗暗发誓从明日开始定要好好修习剑术。 一月训练下来,内功心法并没有进步多少,好在沈华景的身子总算结实些,但我并不感到开心,因为我让秀灵多次打探冯家小姐的事,可冯府并未传出任何关于冯元春被人揍的消息。难不成那人只是随口应承,我实在按耐不住,打算夜探

尚府。 如今落花剑法第一重——万紫千红已入门,虽内力还未跟上,但一个小小尚府应当没什么问题。好在我心法招数早已烂熟于心,重新拾起倒也不难,若是新手入门等个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功夫,还是直接躺在床上等死来的实际。 尚府夜晚府兵巡逻不断,且大多聚集在西房后院,我心里蠢蠢欲动了下,小姐闺房重兵把守,那些人应是得手了,只可惜不是自己亲自动手。 我为了让这件事人尽皆知,第二日一大早便让秀送些银钱给乞儿,让他们将尚千金冯元春被打一事奔走相告,最好是城外的狗都别错过这个消息,并让灵时刻关注尚府动向。 果然,刚过午时,冯元春就带着浓厚的妆容出现在尚府的正大门门口,并称这几日卧病在床,并不似传言那样遭人毒手不敢示人。 就是吧,傻子都能看出冯元春脸上抹的脂粉怕是比之城墙还要厚上三分。 我在巷内开怀大笑,可万万没想到二日后我的报应就来了! 这日我正院中乘风纳凉,突然一锭银子从天而降砸向我的后脑勺,我转头抬眼望去,墙头之上立有一人,此人黑衣蒙面朝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找他。 看来此人的轻功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我竟半点没有察觉。我瞥了来人一眼,身形俊朗,就是面蒙的他亲爹来了也不识得。 见我抬步走去,他也纵身一跃来到院中,好奇道:“沈小姐不似一般闺阁千金,见了如次乔装之人也能依旧从容坦然。” 这人有病么?不是他让我过去的?“你也不赖,深夜闯入女子后院轻车熟路,看来阁下这偷鸡摸狗的事儿不少干。” 他见我针锋相对,便也收起了那副付混不吝的样儿,开门见山道:“听闻沈小姐习得醉心,在下不才想领教一番。”对方虽是请求之辞,可这态度确是不容拒绝。 “我不懂阁下意思,还请明示。”我没有同他打机锋,先不说此人身份不明,是我真的不懂他口中的醉心指什么。 他听后嗤笑道:“沈小姐真贵人多忘事。二日之前,冯尚找到武安侯府,说明了事情原委,事关侯府,他本欲息事宁人,奈何事情闹大,不得不去侯府问个因果而据我所查一月之前假借武安侯府名义伤了冯府千金,不正是靠阁下耍的一手尉迟剑法取信于人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原来那天的关窍在于那套剑法,醉心!我想起来了。 当年宇殊将我带到北疆后引荐给了尉迟将军尉迟玄,熟悉后我与尉迟将军经常切磋,他用的就是尉迟家的不传剑法——醉心。 后来他见我于剑道一面天资过人,便认我为义妹,毫不吝啬地将家传剑法醉心倾囊相授,说我如今算半个尉迟家人,教给我便不算破例,可怜宇殊求了许久也未传授于他半分。公平起见我欲将落花剑法传授给他时,谁知这厮竟然嫌弃我的落花剑缺少阳刚之气,转而做了顺水人情让我去教宇殊。 此情此景,我当然不会傻到承认我会整套醉心,只得道:“当时天黑,许是他们看错了,不若我再试一次你瞧瞧是不是你口中的尉迟剑法。”我都这么说了,想来对方应该能就此放过。 没想到此人直接从腰间取下他的佩剑,剑出剑鞘递入我手:“请吧!” 真是无奈只能接过,观摩此剑品相不俗,当属上品,拥有此剑者身份一定不简单,“你这剑可有名字?” 他闭眼不耐烦道:“无名!你可以开始了。” 这时我趁他不注意一把扯掉他的面罩,对方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愠怒的同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而我此时想的却是:此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且这容貌带上三分熟悉,仿佛哪里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看他的眼神似乎疑惑我竟然不认识他,“沈小姐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了。”说完便放开了我,抬手示意我该去展示剑法了。 “那你可瞧好了!” 打我不会拿筷子起便会拿剑了,临时编上区区几套剑招简直信手拈来。可我发现我使得剑式越多时对方的脸色就愈发黑,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总算能证明我那晚用的不是尉迟剑法。 那人见我停下来后,嘲弄道:“沈小姐用的确实不是醉心,可招式巧合到与醉心竟无半点重合,倒像是对醉心了然于心故意为之。” 嘿!这人忒难伺候。 “我不管沈小姐是不是会尉迟剑法,但尉迟剑法从不外传,只有尉迟家的人才能习得,望沈小姐知道其中的道理。若今日沈小姐当着我的面用了醉心,必会死于无名之下。可沈小姐很聪明,也希望沈小姐日后能一直这么聪明下去,任何原因都不得在旁人面前用尉迟剑法,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便如来时一般悄

无声息的离开了。 “好说还说。”我朝他离开的方向喊道,若不是临时救急谁稀罕用尉迟剑法,比之我落花剑法差之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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