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按着老汉指示,出了镇东口后一直向北行进,谁料三十里山路颠婆不堪,却不易行,直走到黄昏时刻才到得那金丝峡口,除了小熙和婕心一路上有说有笑有驴骑外,言玉和小飞则是鞍前马后一路奔袭,体力早被耗费了七八分,此时又累又渴,加之双手肿胀,疼痛难捱,看着峡谷口有一片浅滩,不用吩咐,两人一前一后兴兴地跳将进去,连喝带洗,自在起来。
“哎......你们在干什么!洗澡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啊!”驴上的二位见言玉和小飞赤身裸体跳在水中耍了起来,先忙转过眼去,又娇喊着。
“你见有谁穿着衣服洗澡的!”言玉闻声兴兴一喊,又撩起河水,向驴上的二人泼去一道,却是水花四溅而起,直惹得娇喊连连,连驴带人来回腾挪着向后退去。
小熙用手挡着水花,却是经这一闹,连发髻也被瞬间浇湿,抬眼间想要骂将回去,谁知一波又来,且攻势更猛,水花刚好扑在了二人脸上,于是趁着衣袖只顾沾玉面上的水珠,却是三番五次,连身上那薄薄的衣衫也都全部浸上了水。
“衣服都湿了,穿着多难受!不如和我们一起光屁股洗澡吧!”言玉坏笑一声,连连喊道。
“你的手是不是不疼了!”两人闻声直将两对凤眼含威而视,似要厉声开骂,却是小飞刷洗干净,也急急地奔了过来。小子本就贪玩,见言玉冲着二人连连泼水,怎能放过了这等耍子,随即甩开膀子,也加入了言玉阵地,二对二即时开战,一时间河滩沸腾起来,着实热闹了一番。驴上的二人应承不住,继而转怒为惧,忙跳下驴背,躲在驴身后面,又顺势捡起河滩上的碎石连连抛将过去。
一边是水弹四下乱溅,一边是石子狂轰滥炸,双方不曾损失多少,却让挡在中间的驴子吃了不少苦头,叫苦不迭。
几人玩出了兴致,还要转换战场,却是一个打眼,一阵地动山摇声从谷口飒飒而起,继而远及近的马蹄声卷着阵阵烟尘,传将过来。
四人闻声一紧,忙住了下手,细细去看正是一队骑兵冲这头奔袭而来,看那队伍约有三五十人的模样。
那些骑兵看似不甚高大,却个个速度迅捷,目光凶煞。手持着丈八矛,身着三色皮甲,那为首的一人装扮不同,头戴一顶青色兜鍪,黑甲蓝袍,策马挥鞭间毫无拖沓,眼看的功夫便到了几人跟前。
“哥哥!这......”小飞略显惊慌,忙着了衣,又将言玉的玄袍也递给了他。
“犯境的北周骑兵都配有明光铠,而这伙人却是皮甲,看这些人的样貌也不似北方队伍人高马大的感觉,但这架势应是正规军不假,且装备精良,身手也似不俗,该不会就是唐军吧......哎......但这样凶残的队伍怎会被周军打败......”言玉一边缓缓地着玄衣,一边快速思索着,又忙冲小熙和捷心摆道手势,示意她们围靠过来。
二人躲在驴后见状怎能不慌,却是此时言玉正光着身子,衣衫还不曾穿着停当,却是情急,于是一边作势用手遮挡住眼睛,一边缓缓地围靠来过来,看着言玉那匀称的体态,心下自然是想多觑两眼,却是心口不一,依旧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害臊,却早被那伙骑士打着圈地围了上来。
“什么人?”为首的骑士样貌不俗,虽然白皙的面庞上似还夹杂着一丝稚嫩,但举手投足间一股英气咄咄逼人,将两男两女瞥上一眼,忽然开口问道。
“啊!南方口音!看来猜的不错!”言玉闻声心下一宽,若真是唐军,小熙他们本就是唐民,到头来或不会为难什么,若是周军,那就又要费一番周折了,着实累人啊。于是清一清嗓子,兴兴回道:“回将军!我们都是皇瓜镇的百姓,今日本要去大爷峪口......探亲,却是路上耽搁了,所以在此歇脚......”
“哦!你们是皇瓜镇上的人!既是如此,那也就是唐人了,那你们可知镇上有多少伪军?”小将军见是唐人,脸色变得和善起来,转口问道。
“伪......伪军?哦!对了!在他们眼里周军自然就是伪军了!”言玉闻声一顿,忙回道:“镇上的伪军人数并不多,只是......”
“只是什么?”
“哦!闻说......这几日正有一位伪将,此人名叫徐世风,在皇瓜镇巡视......他带来的人马虽然不多,但皆是精锐!”
“徐世风?这个投敌的乱臣贼子,若不是他我们岂能丢了楚州,只有将他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小将军闻声一惊,愤愤地自言着,那股恨意直将原本淡定的言玉也听得周身一颤。小将军又冲左右怒道:“何不就此夺下黄瓜镇,斩了那徐世风!”
“殿......啊!将军!”左右闻说忙将手一拱,欲言又止后说道:“我等只有五十余骑,即使夺了皇瓜镇也守不住,这样轻身赴险,实有不妥,不如等援军到时,再做打算!”
“援军!援军!楚州已经陷落,援军又几时能到!”小将军闻声愈怒,愤愤喊了起来,却是眉头紧锁之际,将那几分龙凤之姿显现的淋漓,继而说道:“父皇......啊!父将曾说过谁若能斩了这个贼酋,即刻官升三级,加封武威候!这等好事为何不要!”
“将军,这加官进爵,与你又有何益......”旁人窃笑一声道。
“谁说无益!只要是功名,我怎能不要,我就是要让父......父将看看,到底谁才有真本事,能守得住这江山......”小将军说着,却是满眼的英雄气度不减,继而抽了马鞭,愤愤地就要前行。
“殿下?父皇?还说功名无益,要守江山,说漏嘴了吧!难不成这位便是南唐国的李煜?但看着气度也不像是人做派,谁敢凭着几十匹快马就在这前线来回乱窜,有这样胆识的人应该和那位大词人不是一个调调......急死我了!历史学不好!只能求度娘!可这会儿度娘还在娘胎里呢,又让我去问谁?算了!算了!自己想!对了!印象中李煜是不是还有一个什么哥哥,和他争过帝位,传说此人勇武好战,总是身赴前线指挥战斗,南唐国与周边国家几次大的战役都是他亲自指挥的,好像叫什么......李弘冀?莫非此人便是?不管对与不对!士兵们叫他殿下,必然也是李煜的兄弟了!”言玉从那只言片语中狠狠地思索着,虽然眼下并不知眼前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值不值得与他多说,可这些天目睹着周军的种种罪行,却是让人心下自然选在了唐军一边,看着少年英姿飒爽,身后的骑士又个个勇武不怠,鲜衣怒马,虽只有五十余骑却气势不乱,丝毫没有战败者的颓唐,于是心下一动,瞬间生出些许感慨,继而怜悯起这位小殿下来。
言玉一晃神,想那虎符拿在自己手上并无多大用处,还四处招惹是非,不如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们在与敌军周旋时也会多出些许办法,索性又冲小将军急急地喊上一句,止住了他的步子。
“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耽误了将军行程,过意不去,特有一物,想赠与将军......说不定,还能帮上将军的忙!”言缓缓说着,取出了虎符,朝小将军眼前一展,却惹得一众人马都躁动起来。
“虎符?”小将军急急地转过马头,忙接在了手上,却是此时言玉的手肿得老高,也难免被他多看上一眼,继而兴兴道:“这......这真是个好东西,调兵自如!你从哪里得来的!”
“小将军不必多问,权当我是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小将军闻说如此,怎能不将言玉再多看两眼,似乎目光中也比刚才要多出了些许敬意,继而又道:“我看你的手中了毒!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哦!没有!只是无意间触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
“公子不必隐瞒,你中的毒是苍山毒,若是今日中的毒,必然熬不到明日,方才还说去什么大爷峪口见亲戚,我看你们你们分明就是去云苍山寻解药!还要骗我!”小将军得意地说着,继而又将虎符在手中掂了两掂,开口道:“不如这样!我收了你这份重礼自然也要有所回馈,来人啊!着四匹快马与他们!”
左右闻说未敢拖延,即刻牵了四匹高大的军马,小飞见状箭步迎上,忙从军士手中兴兴地接过马缰,又冲小熙和婕心做副鬼脸道:“待会你们骑驴,我们骑马,看谁先到!”
“我说要收这马了吗?”言玉轻咳一声,悠悠地说着,却是满嘴的认真劲儿,不似说笑。
“哥哥!这......”
“将军是唐国的将军,拯救黎庶,驱逐外敌也是为保卫唐国,而我们作为唐人,不但出不上力,反而还要占用他们军马,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我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都白读了吗?”言玉一脸严肃道。
“哦!哥哥,我是不是又操之过急了!”小飞看了看手中马缰,弱弱道。
“操......咳咳!嗯......是又过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