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洛慕被猛地惊醒,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后背暴了一身冷汗。但更令他后怕的,还是梦中童锦兮那冰冷的神色下说出将他抛弃的话。
抬头看着童锦兮安稳睡在自己身侧,凤洛慕终于松了口气。但在想到童锦兮终有一日会腻了他,心就好似撕裂般痛苦。
他忍不住蜷缩身子,小心翼翼地靠童锦兮更近一点,泪水总忍不住跑出来。
“怎的哭了?”
凤洛慕一惊,猛地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上方。房间内很黑,但那双灰黑色的眼眸映着月光亮闪闪地盯着他。
“主人对不起,洛慕错了,扰了主人睡觉,洛慕罪该万死!”
眼看他的势头要下床跪在地上领罚,童锦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其牢牢禁锢在怀里,不叫他动弹。
她不明白这人突然情绪怎的就激动了,只好将人放在怀里,顺着背脊轻轻抚摸。
悄悄给凤洛慕贴了一个宁神的符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做噩梦了?”
凤洛慕逐渐平定下心神,小狗似的,用鼻音委屈地“嗯”了一声。
童锦兮轻笑,温柔不减:“梦什么了,吓成这样。”
凤洛慕鼻子抽了两声,道:“洛慕梦见,童府落败,主人不要洛慕,把洛慕卖了。洛慕偷跑回来,主人却很厌烦再看到洛慕似的,甚至杀了洛慕。”
童锦兮闻言,身体不可察觉地一震,而凤洛慕没有察觉,继续小声道:“主人,这会不会是预知梦?”
童锦兮定了定神情,没事似的笑他:“就连仙长都没这个能力,你一个凡人哪儿做得了预知梦。别多想了,来,吃颗灵药就睡了,这只是个梦而已。”
童锦兮不知何时已经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灵药摊在手上,只是一个动作,只是一句语言,凤洛慕问也不问灵药的用途,就顺从地伸出湿润的舌头将灵药裹进嘴里。
童锦兮耐着等着枕边人呼吸渐缓,确认他入了梦,这才缓缓起身,出了寝殿。临走前怕动静太大,又把好不容易哄睡着的人闹醒,她还特意放了一张隔音符。
关上门的那一刻,童锦兮的神色瞬间冷下,眼里尽是凛冽的杀意:“太慢了。”
一只白色银纹的小猫懒散地伸展身体,拖着尾音道:“打了一个盹~~”
“所以呢?施术者呢?”
白猫儿原本慵懒的身形一顿,心虚地把眼睛瞥向一旁,声音极其微小:“被……被他逃了……”
童锦兮眯起狭长的双眸,缓缓吐出两个字:“逃了?”
白猫儿立即声辩:“这,这老夫也没料到啊!那家伙居然是梦蝶!一阶天赋技能【隐息】,就算是前妖帝尊上在世,也难以发现他。”
“行,我暂且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告诉我,我在那幻境里杀了凤洛慕,对他的精神是否会造成影响?”
“不会!”白猫儿信誓旦旦地保证,生怕他要是展现出一点犹豫,童锦兮这个家伙上句不追责的话就不算数了,“他让你陷入的不是幻境,是梦境。
梦境与幻境的不同着重于‘困’与‘真’。不会对中术者造成精神或肉体上的伤害,只是出逃和意识到自己身处并非真实世界困难。”
确认了凤洛慕不会有事,童锦兮这才松了口气,能放点注意在分析上:“难怪当时在梦境里,无论我怎么尝试幻境的解法,甚至自杀也破不了。”
“主人意识到了那不是真实世界?”
“嗯,一开始就发现了。”童锦兮回想梦境,“那场梦境里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是老头。或许是老头修炼的功法特殊,所以他的形象在里面遭到了扭曲。你别忘了老头是哪个宗门出身的。”
“……旭南宗。”白猫儿干巴巴地说道。
旭南宗,绝对是敌我双方都嫌弃的一个宗门了。
旭南宗的收弟子要求很奇怪,他们不看体质优劣,只观其是否为俊男靓女。而他们宗的宗旨就是——颜值第一,耍帅第二,装逼第三。
当年三界大战,旭南宗的人就是为了所谓逼格,一言不合就放大招,以至于误伤了不少友军。
而童父作为从旭南宗走出来的人,自然也是个老逼怪了,时时刻刻都端着一股范,那是一种生命诚可贵,装逼价更高的信念。
“在梦境里他因为我拂了苗悲秋面子,割了一个公子的器官而斤斤计较,特别没有风度地说教我。事后还因为百家的讨伐提前跑路了。”
“难怪。”
只能说那只施术的梦蝶年纪太小,还没从灵魂深处深刻理解到旭南宗走出来的那群二傻子的“魅力”。
夜也深了,若是没有这一出,她现在早落入了沉睡。也是折腾了挺久,那梦境虽不会造成损失,却是挺让人费神,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打了一个哈欠,语气里尽是慵懒:“你去转一圈,确认没有别的危险。这梦蝶莫名出现,还没触发童府的阵法,实在奇怪。”
话罢,还不忘刺激他一句:“好歹是八阶白虎,多少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