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答:“无需,只作一即可。”
“哦,我来,我来。”马新莹一把抓起狼毫笔,急匆匆就在案上写着:
我忆长秋月,入梦孤枕寒。
山间万里春,海上千重绪。
“既是‘春秋’,当以‘春’为先。姑娘的诗,先秋后春,此关不过,还请换一位重作。”霜儿在一旁看着马新莹写完,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
这可气坏了马新莹,对着霜儿就怒道:“你为何不事先言明?!”
“题为‘春秋’,自然顺应‘春秋’,何须言明?!”霜儿依旧面无表情的铁着脸说。
“你······哼!”马新莹气也气了,还说不过她,只好自个儿撇过脸,怨怒地生着闷气。
“不妨让奴家试试吧,虽才疏学浅,但斗胆一试,请先生和公子允准。”在我和萧秀看着马新莹生气而乐的时候,珠玑一边行礼,一边对我们说道。
此刻马新莹见到我和萧秀那般模样,便递上笔,接过话说:“何必问他们,哼,姐姐且题便是。”
马新莹一边说着,一边将霜儿手里的新纸抢过去铺好,将自己的诗,放到案一旁。我们点点头,珠玑遂接过笔,在纸上提笔写道:
春花秋月窗前烛,银汉万里情难断。
山盟海誓今安在,入骨相思君可知?
写完便听霜儿对着屏风吟了起来,又过半晌,才见侍女从屏风后缓步走出,依旧微笑着说道:“方才的诗,十举九,算得第一等,诸位请入。”
我们遂绕过长屏风,走的时候,马新莹还特意带走了自己的诗作,嘀咕着:“多好的诗,哼,不懂欣赏!”见着她受委屈,我虽觉得煞是可爱,心里却有一丝不是滋味。进到里面方才看到,屏风后是两排案,十个银须白的长者闭眼而坐,手旁还有木牌,上面写着‘好’字。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茶,还放着一个笔洗,这笔洗里没有水,有的却是铜臭味。
晞儿在一旁说道:“几位是第一次来吧,这些都是长安城有名的老先生,在此坐镇,皆是莫大荣幸。几位既然已过山海关,不妨孝敬一二。”
此时萧秀站出来,对着闭目养神的老先生们作揖行礼,随后一边依次在每个笔洗里放入十多个铜钱,一边道:“各位老先生辛苦,晚生们捐些‘洗墨钱’自是应当,幸会!幸会!”
那些老先生们只闭目不言,没有搭理萧秀。而后晞儿给我们指向里面,只见一堆人围着楼梯口,方才那位郭公子也在其中,对着墙上挂着的半幅对联指指点点,周围还有低头冥思苦想的,有来回踱步的,有拿着敲脑袋的······我们走近才看清那半幅对联:
霸王何在?万世英名,留一声叹息,错对花前月下。
没等想下联,就听旁边过来一侍女,对马新莹和珠玑说道:“二位姑娘可先上楼,无需思得属联。”
“好啊,好啊,姐姐,我们且先上楼,喝些茶水,慢慢等他们。”马新莹兴奋地对珠玑说着。而珠玑则不知可否地看向我和萧秀,我点点头,遂萧秀说道:“那姑娘且先上去吧,我与尚兄片刻就好。”
待她们走后,我与萧秀再看着那上联。思忖片刻,萧秀欣然来到案前,提笔而:
沛公能驭,千里江山,凭半百死囚,反正云暗风斜。
周围人都围过来,看完那下联,或称赞,或托腮,或懊恼。这时一旁生模样的人,对萧秀拱手作揖道:“公子高才,在下佩服,‘花云峡’过。请出上联,为后来者题。”
萧秀遂取了方才写好的下联递给生,在案上接着写下:
冬深暮雪穷极目
写完,生又道:“公子可指定一人,也可花榜,在场之人皆可一试。另外,你的两位护卫若想上楼,便需对联或捐些‘赏花钱’。”
“那是每人都需对出下联么?”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邓属突然问道。
“这是自然!”那生笑着答道。
邓属于是望着萧秀,道:“那,公子······”
“嗯,知道了。”萧秀打断他,接着一边将狼毫递给我,一边说道:“还是尚兄你来吧。”
我接过笔,便在案上写下:
幸落梅花成绮云
想也没想,没等生开口,我便将下联放到一旁。提笔出了一题:
观山,望海,古无一花常开不败,因何赏?
而后放下笔,对生说:“无需指定,皆可一试。”
遂听郭公子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本想省两个钱吃酒,可依今儿这架势,我还是早些捐钱吧。”遂将一缗钱扔给生,道:“溯洄,数数。”
“郭公子是旧客了,自然是不会差的。溯洄去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冒犯了郭公子,还请宽谅!郭公子,请上楼。”溯洄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只见那玉面小生摇着头,蹬蹬蹬地就上楼去了。我与萧秀随着他一道上去,邓属也扔给溯洄一缗钱,便跟在我们后面。刚上楼就见一清瘦素衣之人躬身作揖,而对面一个大腹锦衣的人却不屑地看着他,理也不理地径直走了。我见了,便好奇地问萧秀道:“这二位是?”
“他们你还不知道?我见阁下方才的诗,也该是坛中人,不会连‘小李杜’都不知道吧?”那玉面小生吃惊地对我说着。
“哦,原来他们便是‘小李杜’,鄙人孤陋寡闻,让公子见笑了。”我对玉面小生一边作揖,一边对他笑着说道。
那玉面小生见我如此,便立刻回礼,道:“嗨,公子言重了,有何可笑的,世人皆知‘小李杜’的诗名,却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也会被这长安的‘洪水’冲到两岸。难以如‘大李杜’那般情深似海,自然更是无法像李太白那般洒脱飘逸,也无法像杜工部那般沉郁顿挫。”
“是啊,这‘洪水’之下,又有几人能得安生呢?”我听着他说的,不禁感叹道,随后问他:“在下尚风月,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只见此刻他四下张望,一边疾步地寻着什么,一边对我们喊道:“在世潘安——郭靖节!”随后便进人群中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了李椅的话,或许也是因这党争的‘洪水’,才让这世家出身的公子,不去争取仕途,偏混在这秦楼楚馆莺歌燕舞之中吧,心里不由得感叹道:
大厦将倾蝼蚁醉,栖身落叶任飘零。
千秋岁雪洗淄尘,万豸皆绝春始煦。
入迎风,遇靖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