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助卫国公一臂之力?这样的功劳和亲近河朔的机会,怎么能让他人占了便宜?”我故作不解状,问着。
珠玑微微一笑,温和地解释说:“先生有所不知,公主养青衣卫的事,陛下早就知晓,所以对公主多有防备。而卫国公则是陛下的亲信,圣宠不衰,在陛下眼里是个狷介之人,因此凡是他所谏,陛下总会信上几分。”
“姑娘这样一说,我便知道了。只是······”我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先生为何眉头紧锁?”珠玑急忙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若真如姑娘所言,陛下对公主有所防备,那你家门主和公主此举,恐怕会适得其反,未必有所助益。”我道出心中所想,刚刚只是有些担心说的多了会引起她的警觉,转念一想,她的话未必就会传到上官柳儿的耳朵里,再说,就算传过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难不成凭一个断言,上官柳儿就能把我怎么样?还有萧府护着我呢,怕什么!
“先生为何这样说?公主也只是在一旁帮腔,也非自己提出的驳斥,怎么就会适得其反呢?”珠玑不解地问道。
她如此一问,我竟不知如何回答她。那皇帝既然知道公主养青衣卫,未必就不知道公主和河朔三镇的勾当,然而我却不能跟珠玑说,毕竟在她面前,我并不知道这么多。也就只好笑笑道:“哈哈,我也是胡乱揣度,若是不会,自然最好。”
“那不知在先生看来,门主和公主该如何做才最妥当?”珠玑竟不依不饶起来,问我道。
“嗯,让我说的话,当然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的好。若是卫国公能说动皇帝反对出兵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再想别的法子也为时不晚,毕竟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还需各方配合。”我对珠玑回道。
“别的法子?先生有什么奇谋妙计吗?”珠玑又问道,没了先前的急迫,倒是淡定许多。
我见状,回她道:“奇谋妙计倒是没细想,毕竟就算有,现在也晚了。谋事当审时度势,境况不同,采取的办法也不一样,当下还是等着看皇帝的反应,再去想下一步该如何做吧。”
“也是,再多计策,现在也无用处。既然先生和萧府关系如此亲密,奴家便无需赘言,这即退下,不打扰二位对弈的雅兴了。”珠玑喝完姜茶,对我说道。随即便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萧秀起身行礼,说道:“萧府无许多拘束,姑娘请自便!”
我和珠玑互相点头致意,她素朴典雅的装束着实越看越喜欢,虽无上官柳儿那般倾国倾城的容貌,但端庄的容颜却有着他人比不了的静雅,令我倾心不已。待她离去,我看着棋盘,落子之时,见萧秀跪坐下来,才想到除了刚刚那一句,他已经好久都不一言了,便问道:“萧兄这是怎么了?突然不出声,是有什么心事吗?”
只见萧秀骤然严肃地说道:“尚兄刚刚说,让珠玑姑娘将你与萧府看做一体,可算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的,难道我说的不够诚恳吗?”我抬头看着萧秀,见他严肃的表情,便接着解释说:“我原本担心自己所选的路会有许多艰难险阻,加上那日你嘱咐我说,不要让外人知道萧府的真实面目,甚至包括光王,所以我想还是不能连累贵府才是,做事和言语上自然会区别开来。后来我晕倒,而你机敏地将我送到‘望一楼’,并且和邓领卫陪我一起来长安,然后还有‘敬贤馆’那档子事,我便自以为可与萧府共谋。再者说,让他们知道我与一个富甲一方的萧府亲密无间,也能告诉他们我非独自一人,并非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说完,我见萧秀眼含泪水,却一语不,便接着说道:“怎么,难道萧府不是这个意思?若是萧兄另有它意,还请示下,我会跟珠玑姑娘说清楚,也免得她······”
“尚兄!”没等我说完,萧秀打断我。我看着他,等着他说些什么,他见我这样,皱着眉头,似有些生气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它意?自我们萧府认你做主以来,就从未想过留有余地。今日你说可看做一体,我想你终于能全心信任我们,甚为感动。到了此刻,你怎会还质疑我萧府不是这个意思?若说它意,那便是我们萧府还是没有做好,竟让主上此刻还疑窦未消。”
我见他如此激动,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便笑着说道:“哈哈,好,那我今后可就不跟你客套了!”
“客套什么,有什么好客套的,今后有什么事或是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好了,别扭扭捏捏、思前顾后的,哪像个大丈夫!”萧秀一改往日的谦逊和严肃说道,看来刚刚真是有些生气了。
我见状,看着快要输的棋盘,便说:“好啊,既然你这样说了,那这局棋,萧兄可能让我?”
“那不行,棋局是棋局,旁的都是你做主,只是这棋我可不让。主上别怪我,你这棋下的确实······”说罢,放下一颗棋子,我一看,竟是胜负手,便皱着眉,用埋怨的眼神盯着他。他见状赶紧起身,向门外匆匆走去,边走边听他喊道:“三娘,中午吃什么呀?”
“诶,你别走!”我见他这样便冲他喊道,本打算跟他谈谈索瘢礼部之事,这下只能等吃过饭再提了。
吃过饭,我与萧秀在园中踱步,我便问萧秀:“萧兄,你上次说可以挑挑礼部的事,不知打算如何动手?”
“千机堂传来的消息是,当下有三件事可以达此目的,第一件事是历年圣上孟月享太庙之时均未祭祀敬、宗。第二件事是今年中秋圣上宴请群臣之时,宰相李德裕和吏部尚崔珙未凑请皇帝便自行退席离去,而礼部有失察之责。第三件事,饶阳公主的仪仗乃是长公主之仪仗规格,不合礼制,而礼部未曾指出。”萧秀一边走一边说,随后问我:“不知尚兄想挑出哪件事?”
“自然是都想挑明了,第一件事可以让朝野都清楚,当今圣上跟光王一样非嫡非长,若是它日光王上位,众人亦不必大惊小怪。第二件事能让李德裕无话可说,自己都有罪在身,鱼弘志断不会让他有机会反驳。第三件事更是能让饶阳公主暂时无法为河朔说情,毕竟自身的事情还说不清楚呢。”我开心地跟萧秀说道。
“另外,我听邓属说,三镇监军的从官在回京的路上遇到青衣卫截杀,虽未成功,但却伤了几个。”萧秀说着,而我只关心有没有留下证据,于是问道:“邓领卫是如何知道的?当时有留下证据?”
“哦,那日我家刚好走货遇到他们,护卫们便上前帮了一把,凶手虽蒙面,但认得剑鞘上镶的玉石,跟青衣卫的一模一样。至于证据,好像没听邓属说过,不过直到那帮人逃走了,那群从官也未认出是谁,大概是没有留下什么。”萧秀跟我解释说。
“可以将剑鞘上镶有玉石的消息一并放给神策军,虽然不能让饶阳公主和鱼弘志立刻对立起来,但积少成多,早晚都是一个引子。”我跟萧秀吩咐道,想到这四个消息各有不同,于是便同他说道:“只是,放消息的时候还是要有所区别的,公主仪仗和截杀之事,可分别由不同的人放消息给鱼弘志。圣上未祭敬、宗的事,稍后我们提醒珠玑即可。为防两人都隐忍不,我记得千机阁中的卷宗里,有几个御史被圈了起来,现在可还用得?”
“主上的意思是,让那几人参本?”萧秀问我。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只是心中对他的称呼太不习惯,便说道:“你能不能别主上、主上的叫啊,听得我浑身不舒服。”
萧秀竟又作揖行礼道:“还请主上收回这句话,你为主,我为仆,虽主上宽仁,亦待我如兄弟,然属下却不能尊卑不分,否则······”
我赶紧扶起他的手,打断他道:“好好好,我不说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吧。”然后背手而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默念道:
梅花有意无情雪,半份清香半份白。
落入泥中均化水,何须彻鉴美与洁。
闲对弈,谈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