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圆场,对饶阳公主行礼,说道:“为公主效力,是在下的荣幸。虽身体羸弱,但也不敢误了殿下的大事。明日休沐,若马元贽在府中,我便代公主前去与他见上一面。至于试探的结果···额,我定会竭尽全力!萧兄方才一片关切之心,还望公主殿下莫要责备于他!”
“念他也是因关心才会口不择言,我便不与他计较,往后萧公子当小心言语!不过明日之事若成行,还需足下多费些口舌。马元贽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谨慎有余,魄力不足。”饶阳公主语气缓和了些,对我说道。
我接过话,谢道:“殿下所言,定当字字铭记!明日我自会不遗余力,只是要促成马元贽站出来,还需殿下耐心些,物极必反,不可操之过急。”
“此事你且先去做,若有进展了,让珠玑报来便是。足下放心,我知此事有些难度,不会催促于你。”饶阳公主对我说道。
他这般蛮不讲理,现在倒是让我去对他感恩,真是可笑!我憋着心中火气,装作真的很感激的样子,答谢他道:“公主殿下体察之心,尚某谢过!”
“先生的辛苦,公主殿下怎会无所知晓。素日里殿下常说要赏赐些什么给先生,差人来问,先生又多有推诿。上次‘长生堂’一事,先生说想要珠玑的典身契做功成之后的奖赏,今日奴家便带了过来。至于那几箱子珍玩宝器,都是殿下的一片心意,还望先生莫要推辞。”上官柳儿妩媚地笑着说,说罢从衣袖中拿出典身契交给身旁的连薏。
忙着跟上官柳儿和饶阳公主周旋,竟然不知邓属和连薏何时进来了。等连薏将典身契交到我手中,我拿起看到的不是“郑诗岚”而是“珠玑”,遂心生疑窦。于是站起身,先后对着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躬身行礼,说道:“公主殿下和上官姑娘的恩赏,尚某感激不尽!只是有一事不解,还请上官姑娘不吝告知。”
“先生有何疑惑,尽管直言,奴家自当知无不言!”上官柳儿见我如此,一边回我,一边赶忙起身,伸手相扶。
不知是上官柳儿真的有魅惑人心的本事,还是我自己定力不足,他的手一碰我,我竟觉全身酥麻。但我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故作镇定地问道:“这‘珠玑’二字,确是珠玑姑娘的本名?若非本名,那倘若它日有人拿着写有珠玑姑娘本名的典身契过来,我该如何是好?尚某虽无横草之功,但上官姑娘也不该拿这个来欺瞒于我!”
“呵呵呵······”上官柳儿一边笑着,一边回道自己的案前。
接着就听饶阳公主插话道:“足下多虑了,这确是珠玑的典身契。有我在此,柳儿是不会欺瞒你的!”
“先生是没听过‘珠’姓才这样问的吧?先生放心,这就是珠玑的典身契。这典身契在官府那里都是记录在册的,先生若是不信,可让萧公子想点办法过去查查。”上官柳儿跟我笑着解释道。
我看向他身旁的珠玑,问道:“真的?”
珠玑眼含泪水,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我虽依旧还有疑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案几。
边走边听上官柳儿补充道:“这丫头小时候遭受变故,受惊后便想不起先前的事情了。至于本名,也全然不记得。先生自入长安以来,常有奇功,柳儿就算再狼心狗肺,也不至于连先生都欺瞒。说到底,还是奴家对先生的关切不足,才让先生对奴家这般不信任。呜呜呜······”
真是翻脸比翻还快,上官柳儿说着竟假装抽泣起来。我虽恶心,但也不得不装作惊慌失措道:“姑娘···姑娘言重了!尚某来长安多日,幸有姑娘时时牵挂,多番照顾,岂会对姑娘不信任。方才是尚某笨口拙舌,不想竟惹得姑娘这般误会,尚某···尚某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先生岂会不知该如何?倘若先生打心里就是信柳儿的,又怎会质疑柳儿欺瞒?”上官柳儿这会儿带着哭腔,装作委屈巴拉地娇嗔道。
我真的快被他恶心吐了,可又不能真的吐出来,只好忍着,假装着急地回道:“姑娘这是作何,我真的未曾有过不信姑娘。我···往后我断不敢再这般莽撞,万望姑娘宽谅!”
“噗,嘻嘻······”上官柳儿见我如此,突然噗嗤一笑,勾魂一般看着我。
我立马将眼神移开,不与他对视。
大概饶阳公主也看不下去了,便插话道:“好了!今日来,还有一事,要问先生。”
“殿下请讲!”我忙答道,这会儿心里才是真的感激饶阳公主,谢谢他把我解脱出来。
饶阳公主接过话道:“‘盗墓案’牵涉杜悰全族,不过不知先生可有办法保全一个人?”
“殿下想保住何人?”我问道。
饶阳公主直言不讳道:“杜悰的儿子,杜孺休。”
“虽不知殿下想保下此人的用意,但想着若是不涉及案件本身的人,公主自有办法保下来,不会有此一问。就是不知,此人与该案是何关系,竟让殿下如此费心?”我装作不知,问道。
上官柳儿收起了狐媚之态,在一旁跟我解释道:“杜悰所盗之物,都是杜孺休负责转移的。先生可能不知,这杜孺休往日也算效忠公主殿下的,每每从杜悰那里打听到什么,都会传给殿下。昨日他使了些钱财,让金吾卫放了一小厮出院,来找殿下求救。既然是往日有功劳的人,殿下想着能救便救一下。”
哼,这个时候还想着救自己人。我虽知道饶阳公主做“盗墓案”,并非是因为对盗墓之举感到愤慨,可听到这番话,还是打心眼里对他们嗤之以鼻。于是我冷笑道:“呵呵···公主殿下想救他,可他真的值得殿下去救吗?且不说救他的困难,也不说他被救以后对公主殿下来说还有没有作用,单说他以前的忠心是真是假,殿下就能有决断了。”
“此话何解?”饶阳公主皱眉问道。
我不急不慢地反问道:“他若对殿下真的忠心,为何没有告诉殿下杜悰盗墓之事?”
“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是灭门之祸,纵然我们能事先将他摘除干净,但杜悰是主谋,杜孺休身为人子,又岂会将此事告知旁人?”上官柳儿辩解道。
我再问:“既然他们父子情深,杜悰一心一意跟着鱼弘志,为何杜孺休会倒戈相向?他给公主殿下传的那些消息,又有多少是真的,是能够影响全局的呢?杜孺休为何要这样做,无需我多言,殿下和姑娘自然明白。那么,殿下还有救他的必要吗?”
“嗯,足下所言,句句在理!也罢,就让他自生自灭吧。”饶阳公主叹了一声,接着站起身,边朝我走来,边说:“今日还有他事,就不多作逗留。既然先生抱恙在身,就不必出门相送。”
“殿下慢走!”我站起身,对他们行礼送别。
看着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远去的背影,我就像看到一匹狼和一只狐,觉得既可笑又可恶。不由得在心中独自叹道:
狼心自古贪成性,又伴妖狐左右行。
兽再奸猾终是兽,人倘被惑耻为人。
厌饶阳,呕上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