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在邓属准备起身的时候,萧秀却阻止他,接着对我说道:“尚兄,那个盗墓贼,我看就不必救了,这样才更公平。”
我看向萧秀,想了想,回道:“我知道,那个盗墓贼唯有以死谢罪,才能安抚那些被他盗的墓中亡灵。可是······”
“尚兄生了恻隐之心,我能理解。但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就该赏,有过就当罚。功过相抵,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赏罚不明!还望尚兄三思。”萧秀对我严厉地说道。
我陷入了两难之境,一方面,我想借此机会收拢人心,另一方面,萧秀所言确实在理。
在我不置可否的时候,萧秀又对我说道:“我清楚,他很听话,为我们省了不少事。但我还是要对尚兄说一句,任人唯贤,而不论亲疏,方能聚天下义士。大道至简,有些人心,得之无益。”
“萧兄忠告,我必铭记!”我对萧秀行礼回道,心里的疑难一扫而空。接着我转向邓属,吩咐他道:“邓领卫,那个盗墓贼就不必救了。但他的家人,我们能帮衬的地方,尽量帮衬一下,算是对他这段时间听话的奖赏吧。”
“诺!”邓属回我后,看了一眼萧秀。萧秀对他点点头,之后他起身行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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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一上午都没有回来,用过午膳,我全无睡意,马新莹陪我在火炉旁坐着。没多久,邓属从外面进来。
“先生,对杜悰的处罚已经改了,没有出入,现下正在中门下最后敲定。”邓属行完礼,对我说道。
“杜悰?那鱼弘志呢?”马新莹好奇地问。
我看他用手撑着下巴,睁着大大的眼睛,那般好奇,便笑着回他道:“姑娘你猜!”
“嗯···杜悰不过是皇帝拿来堵住众人口舌的,这么大的案子,又有很多大臣牵涉其中,肯定天天都有人在皇帝耳边絮叨。皇帝烦了,所以拿杜悰开刀,先堵住那些人的嘴,让自己安静一会儿再说。至于鱼弘志,皇帝现在应该还不敢动他吧?更别说那些胆小怕事的各级官员了,更是不敢当面对鱼弘志说三道四的。”马新莹想了想,对我仔细分析起来。
我欣赏地看着马新莹,点点头。这时邓属插话道:“不错,新莹有长进了!对于鱼弘志,确实是说让他先自证清白,同时大理寺继续核查,之后再审议。”
“我说的吧!”马新莹开心地说道,得意地看着我。
我也跟着点点头,肯定地对马新莹说:“嗯···姑娘锦心绣口,让人刮目相看啊!”
“对了,先生,鱼弘志派去查卢弘宣的人,在我们的引导下,查到了‘望仙台’的木料问题。”邓属此时又冷不丁地对我说道。
“既然查到了,他必然会有所动作。我们盯紧一点,先知先觉总是没有坏处的。”我看向邓属,回他道。接着又想到鱼弘志的神策军,故而又说道:“鱼弘志的神策军···我看是时候了!这样,咱们想想办法,把神策军中那些联络上下级的中间将领都拉拢过来。除了宦官充任的大将军和将军们不可触碰,其余那些在长安和长安周边各行营的统军、都将们,皆可以马元贽的名义想想法子,或钳制,或恐吓,或利诱···无论怎样,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知道该站哪一边。此事过会儿我与二公子会再行商议,若是我服药睡下了,那就劳烦邓领卫将我的意思跟二公子说一下。若二公子有不同想法,皆可先按他的意思行事,待我醒了,再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诺!”邓属应我道。
有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脑袋又有些不清楚。待定神一想,才忆起来,而后问邓属道:“邓领卫,崔珙离开长安也有四天了吧?”
邓属答道:“正是,先生想动崔铉了吗?”
“嗯,让人准备好,可以动手了。”我对邓属回道。
在我与邓属正说话的时候,珠玑回来了。他走进来对我行礼,然后跪坐到马新莹的身旁。
我跟邓属说罢,只见珠玑一边给我斟茶,一边对我说道:“诗岚回来迟了,先生身体感觉如何?”
“除了时常有些昏厥,倒是没有什么大的症状。”我回珠玑道,本想问他为何现在才回,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于是变换话题,问珠玑道:“姑娘从那边回来,上官柳儿和饶阳公主今日应该没什么好心情吧?”
“是啊,今日从李让夷那里得知杜悰的处置后,饶阳公主就十分不满,频频愤懑为何没有等查清鱼弘志以后再一同定罪。后来还是上官柳儿安抚良久,才冷静下来。不过可以肯定,李让夷应是已经倒向饶阳公主了,否则如此机密的事情是不会透露出来的。”珠玑放下茶壶,对我回道。
我想了想,叹道:“当初崔铉就是李让夷举荐的,这么看来,李让夷倒向饶阳公主也并非一朝一夕了。哎,这不怪他,身在京城的漩涡中,又是宰辅那样的高位,想不偏不倚,着实困难。”
“那饶阳公主除了发怒,可是想让姐姐回来问小先生,该如何应对此事?”马新莹插话问珠玑道。
珠玑看着马新莹,答道:“妹妹猜的不错,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确实让我回来问先生,此事该如何应对。”
“依然要咬死鱼弘志,同时让饶阳公主将北司那边能动的力量都动起来,试着孤立仇从广,防止仇从广暗中集结力量帮助鱼弘志。再就是着眼将来,刑部尚和吏部尚的空缺要极力争取。公主若问是举荐牛党还是李党的人,可告知,牛李两党不过政见之争,谁上去都不要紧,但不能让鱼弘志再兴风作浪。李德裕作为李党的牵头人,自然是希望李党能掌控这两部。如此,饶阳公主可顺势而为,也举荐一个自己手底下归属李党的人,这样能让公主少费些口舌。”我对珠玑回道。
邓属此刻有些担忧地接过话,问我道:“先生,真的要让饶阳公主的人再接手刑部和吏部吗?”
“邓叔,小先生花了好些力气才将这两部的尚之位给空出来,怎么会再让饶阳公主的人钻空子呢?”马新莹抢着说道。
我听完,颇为欣赏地看向马新莹,随后笑着赞许道:“知我者,新莹也!如今陛下身体抱恙,而册立太子一事未能成,他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将来的接替者想一想。其实,虽然如今朝堂上乱糟糟的,可削弱的都是曾经的那些顽固力量,这对陛下的接替者来说都不算坏事。所以纵然陛下知道暗流涌动,却不会加以制止。只要陛下觉得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就不可能再放任鱼弘志或者饶阳公主增添自己的势力。故而,无论饶阳公主做了多少努力,这两部尚,都绝不会落到饶阳公主的手中。方才那些谋划,都是说给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听的,当不得真。”
“先生所言,诗岚明白。待侍候先生服完药,诗岚便去总院,依照先生的意思回上官柳儿。”珠玑说着,从袖中拿出装药的葫芦小瓶。
随后,我在珠玑和马新莹的要求下,服下了‘醉梦令’解药。接着去到榻上躺下,闭上眼后,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浮现一首诗:
皎皎日空明,察察善恶分。
今人不懂我,后世自垂青。
饿醒神,严惩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