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合乎情理了,他联想到杜悰和鱼弘志的关系,又记得那日我与他见面时说的话,自然明白了是我想让鱼弘志死。”我恍然大悟道。
马新莹倒是不明白了,问道:“他明白就明白了呗,为啥要合作啊?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妹妹想地太简单了,他身在朝堂这么久,断然不会相信世间真有平白无故的利益。纵然先生不想与他为难,可在他看来,先生却与鱼弘志无异,也是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看到先生将盗墓一事翻出来,他自然会被触动。无论是出于畏惧先生的能力,还是出于对鱼弘志的落井下石,他都会与先生合作的。”珠玑对马新莹解释道。
萧秀也接过话,说道:“此次鱼弘志必难逃一劫,而我们的实力他也看到了。马元贽能在鱼弘志的淫威下,屹立不倒,自然要归功于忍耐,当然也因为他能看清实力高低,懂得顺势而为。而今,与我们合作,才是顺势而为,与我们为敌,才是逆天而行。无论是因过往鱼弘志对他的欺压,还是为了将来获利更大,他都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这世间,除了疯子和傻子,不会有谁去违背天意的。”珠玑应和道。
此时,我见马新莹蹲在炉子旁,盯着炉子上的梨,目不转睛。我俯下身子,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在想什么呢?”
马新莹反应过来,看了我一眼,撇撇嘴,回道:“谁又知道天意是啥呢?”
“没有人知道,也不必知道。我们只要相信,事在人为便好。每日都会有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已经足够了。所谓‘天意’,不过是人们给自己造的谎言,用来解释一些事情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已。有心之人,通过种种事情,造成一个趋势,人们顺势而为,就形成了看起来不可违逆的‘天意’。就像储蓄在高处的湖泊,有人给堤坝开了个口子,水就会顺势往下流。在急湍的水流里,鱼往往会随波逐流,哪怕最终知道下游是一望无际干涸的土地,绝无生还的可能,大部分鱼却不会也不敢选择逆流而上。等到那些鱼随着水流,冲到平原上,就再也没机会回到湖泊中了,最后只能骗自己‘一切都是天意’,认命地被太阳晒干在广袤的土地上。”我坐着了,对马新莹感叹道。
马新莹若有所思地又问:“那也不一定,倘若下游是大海呢?到大海里,鱼岂不是会游得更欢快?”
“所以,这就要看一开始的‘有心之人’,他是本着好心,还是歹意了。倘若是好心,就会造福一方。可若是歹意,也会祸害一时。”萧秀对马新莹回道。
我接过话,补充道:“萧兄说地不错,故而并非所有逆‘天’而行的人,都是错的。那些看清恶果,并且为了正义而奋起反抗的人,虽往往一意孤行,却是值得钦佩的。倘若世间没有了这些人,纲纪废弛而无人振兴,外敌入侵而无人抵御,正义将灭而无人伸张,大厦将倾而无人匡扶,华夏将亡而无人肯救,那么我们将游荡在哪里?灵魂又该在何处安放?当年‘五胡乱华’之殇,难道还不够痛彻心扉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若是今后遇到这样的人,我希望我们能够不去伤害他们。若知道有人意欲害之,我们也要想办法保护一下。”
“尚兄说的,也是我的想法。对这些人,我也颇为敬佩,若是遇到了,自然是要设法保护一下的。只是,若他挡着路不肯让,我们又该如何?”萧秀反问道。
我想也没想,答道:“若是如此,我们绕道而行便是。”
“那若是无法绕道呢?”萧秀接着问。
如果此时我非要说停下来不走了,想必萧秀又会加以规劝,让我‘大仁不仁’。于是,我便笑着说道:“我想还不至于此,这种人都是明辨是非的,若我们跟他解释清楚了,想必他也不会真的对我们不依不饶,加以阻挠。”
“但愿如此吧!”萧秀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顺着我就说了句。
我又想到马元贽,便问道:“既然马元贽有意合作,那我们便与他取得联系。不知萧兄可有办法,与他暗中取得联系?”
“与他联系倒是不难,我们安插在左军的人,前些日子刚升任左神策军副使,用他就可以。让我们监察左神策将军府的人,与他联系,然后让他给马元贽传话,这样就会比较隐蔽。只要他行事小心些,应当不会暴露踪迹。”萧秀对我答道。
“那我便放心了。”我点点头道,接着又问:“对了,既然报案的越来越多,对盗墓一事,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这次,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倒是极为耐心,还没有轻举妄动。”萧秀回道。
我笑了笑,对萧秀说:“若说上官柳儿我还信,可饶阳公主怕是会耐不住性子吧。过不了多久就会蠢蠢欲动,即便自己不动,也会施压,让上官柳儿来问,下一步该如何做。”
“若是上官柳儿唤我过去问对策,先生觉得,我该如何回他?”珠玑问我道。
珠玑突然这样一说,我转过脸,看向他,想了想,回道:“若上官柳儿问你,你就说,我的意思是挑出一个合适的盗墓贼,去官府自首,并一口咬定盗墓的主谋是杜悰和鱼弘志。并且让那人对官府说,因东窗事发,同伙都被杜悰和鱼弘志灭口了,他迫不得已才投官自保。”
“诺!”珠玑应道。
马新莹好奇地问:“上官柳儿会听你的话吗?”
“或许不会吧。为了让证人证言更可信,我想他会找更多人去官府自首。不过,若是这样,倒是为鱼弘志翻供提供了机会。证人越多,就越有可能存在几个口不够紧的。所以,只要鱼弘志不笨,就会想尽办法让那些人开口说出实情。要是知道了实情,鱼弘志还会放过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吗?”我对马新莹笑着回道。
这时,有仆人过来说上官柳儿传唤珠玑,珠玑行完礼,便跟着仆人一起走了。
望着珠玑的背影,我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生怕上官柳儿再对他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哎呀!”突然听到马新莹的尖叫声。
我循声望去,只见马新莹手中拿着自己穿梨的竹签,竹签上的梨看起来不太好。
马新莹眼巴巴看着我,委屈地说:“糊了······”
我只顾着乐,心中对他委屈的样子生出怜宠来,暗自叹道:
梅园花且放,日送雪归泥。
鸟落人闲处,佳人正烤梨。
欲合作,炉烤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