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与二公子刚刚送走。”邓属憨憨地答道。
我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暖和了,遂又问道:“这个时辰,不知朝会散了没有,墙里可有消息传来?”
“刚刚送来消息,说今日论及立储之事了。朝堂上乱作一团,陛下十分不悦,早早便退了去。”邓属认真地答道。
我自顾自地点点头,接着问道:“意料之中!其他的,还有吗?”
“暂时就此事。”邓属答道。
随后我便不再谈论此事,喝着茶,闲聊着。等萧秀回来,我又与他对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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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我假装睡午觉,让他们几人也都去小憩一下。只是今日风和日丽,心中不知为何,突觉十分烦躁。于是待他们走后,我便起身打开门,看着门前还未消融的雪景,倍感舒爽。
没过多久,仆人过来,恭敬地行礼,说道:“先生,郭婧节公子来了。连拜帖也没递,就径直往里闯。众人拦不住,马上就过来了。”
“嗯,知道了。以后他来,就不用递拜帖了。你们也无须拦着,只用先他一步跟我说声就好。”我回道。心里对郭婧节,没有半分抵触,也不打算有太多防备。虽然他将来可能被我利用,可这样一个率真耿直又聪明的人,越是刻意就越容易被察觉和疏远。
“诺!”仆人随后便自己忙去了,我没让他跟着。
我望着远去,郭婧节风尘仆仆地过来,一脸不悦。待他走近,我便问道:“怎么了,靖节?这是谁惹你不爽了?”
“他们居然拦我!这儿又不是大明宫,拦什么拦!”郭婧节回头看着来时的路,愤愤不平。
我忙对他行礼,道歉:“下人们不懂事,还望靖节宽谅!”
“嗨,风月兄何须如此。”郭婧节赶紧抬起我的手,接着边往屋内走,边安慰我说:“我知道,你也是寄人篱下,不便对他们多加调教。所以你不用抱歉什么,下次你跟他们说一声,别拦我就是了。我虽是个闲人,可又没有恶意,就是得空来看望你一下,不用拦着。”
“是是是,我回头一定跟萧兄说,让他对下人吩咐一声,以后不再拦你了。”我忙跟上他脚步,对他回道。
来到火盆旁,郭婧节径自跪坐下。我忙给他斟一杯茶,送到他跟前,也在对面坐下。
郭婧节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一边点头,一边问我道:“这是,岳西翠兰吧?”
“不错!靖节尝一口,便能品出,着实不易。”我欣慰地笑着回道。
郭婧节听完,立刻得意起来,对我自夸道:“我是谁呀?长安有名的茶痴,岂能品不出?!我还为这茶作过一首诗呢,‘甘泉邃谷养天茗···’不知你听过没有?”
“甘泉邃谷养天茗,细选严挑真巧匠。
遍取人间苦乐味,随风落入一杯中。
君王日日欲南巡,墨客时时思逸韵。
仙翁驾鹤归不去,只为舒州饮翠兰。
是这首吗?”我听他这样说,忙想起曾经珠玑跟我吟的这首诗,于是反问道。
郭婧节又喝了一口,听完我吟诵,忙放下杯子,激动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首。想不到连风月兄都知道,也不枉我对这茶的赞美。‘仙翁驾鹤归不去,只为舒州饮翠兰’,这茶确不是凡品,不浓不淡,不香不寡,入口即沁人心脾,过后又口齿留甘,回味无穷。可以说,既是人间味,更该神仙品。虽名气不大,却不是俗人能懂其中意韵的。只是此茶难得一见,不知风月兄从何处购得?可否告知我?容我买些回去,藏着慢慢品!”
“此茶是萧兄给我的,他家是商贾之家,听闻此茶是我的故乡之物,他便不知从何处弄了几盒,让我一解思乡之情。”我笑着跟郭婧节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上次来,风月兄给藏起来了,这次若不是我闯进来,也喝不到此等佳品呢。却不想这茶竟然对风月兄如此重要,倒也是情有可原。”郭婧节故意这样说道,言语中竟不容我辩解,直接原谅我了。
我知道他不是那种狭隘之人,只是他这样说,我也只好对他说道:“靖节误会了,此茶只是偶尔喝喝,不常饮。那日没用此茶,今日用了,仅此而已。我虽不是什么率真耿直之人,却不想在你面前也这般虚假,你应该懂的。再说,此茶不过一解思乡之情的寄托而已,于我来说,倒是没把它看得太重。”
“故乡之物,愈睹愈思乡,不若赠我如何?这样,你既不用睹物思乡,又让我时时念你的好,岂不两全其美?”郭婧节坏笑道,他俊俏的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狡黠。
他虽用尽心思演着狡猾,却一点都没勾起我的反感,倒是让我觉得有一些可爱。只是我不想这样就答应他,想继续逗逗他,于是装作为难地说道:“我虽有心成全你,可此茶是萧兄给我的,亦是难辞的情义,岂可不问就相赠于你?!再说,这茶都喝一半了,已没剩多少,以此相赠,太不体面。要不这样,待我问过萧兄,看是否还有没开封的。若有,再让人给你送几盒过去。”
“你这口口声声的‘萧兄’,究竟是哪位?”郭婧节皱起眉头,纳闷道。
我也拿起杯子,停在空中,回道:“就是,在‘吟风楼’与你第一次见面时,和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