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是不是拜四方?”
“嘘,别惊扰了……”
今日办席来的多数都是村里的老人,他们一个个见多了古怪的事情,面上都还能稳得住,全部都闭口不言,仿佛像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样。
许佰有点懵,他转过头看到了和他一样懵的亲爸。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佰不知道,往往老人比之年轻人内心深处的敬畏要多得多,其实也更能接受神秘的事情在眼前生。
远远的,许多福手里的香还没有烧完,她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她绕着这座山的山脚整整走了一圈,疾走!可是她的额头上连一点汗也没有出。
许多福跪在地上,又拜了三拜。
这时候,香也要烧尽了,许多福将其插入土中,站起来说:“爸妈,你们招呼乡亲们回去吃饭,我和许佰随道长去道观上香。”
这个道观中的疯子远近闻名,整个福兴村的人都知道,道观中的两个老道士死了之后,唯一剩下的一个道士精神就不正常了,算起来他已经疯了很多年了,能活下来除了倚靠村内人好心的给一点食物之外,还有就是奇迹了。
慢慢的,所有人都只记得他是个疯子,而忘记了这个疯子的本职是道士,今天的一切难免就有一点神秘的色彩了,年轻人一定是会去当面问许多福听到了道士跟她说了什么的,但这里全是老人,他们有避讳,不仅自己不问,也不许那两三个好奇心重的年轻人去问她,说是怕‘冲撞’。
大家坐在桌子上吃饭,突然听到有人说:“刚刚听里面李家的姑娘在和老村长商量,说要出钱修缮山上的道观。”
“怎么突然要修?”
“是因为疯道士的缘故罢……”
“其实从前道观很灵的。”
当天来吃了开山宴的人回去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嘱咐家里人:“李家的姑娘在村里来搞项目的,村长说了要多支持,这是好事,不说专门去帮忙,你可别去找人家晦气!”
许佰:“再怎么也不能完全不管老人吧…”
白阿公家里的事情在村里不是秘密,人尽皆知,外婆挺愿意跟孙子孙女聊天的,她们看到知道的事情多,也可以当做人生经验教给孩子们。
“那是老白两口子六十几岁的时候吧,那一年他们的七个子女商量好了轮流给父母付生活费。有一天,老白的大儿子和大女儿在村口吵起来了,好像就是为了田里几颗菜的事情,说是女儿也给了生活费的,凭啥不能从地里扯点菜回去,说做大哥的吃独食。不到两天,七个子女全回来了,闹得家里不可开交,主要是说生活费给的都是一个数,爸妈不能厚此薄彼。老白从前当过兵,是个很硬气的人,家里的大小事情从来都是听他的,哪里能受到了儿女嘴里的刻薄话——他说,我又不是要饭乞讨的。硬朗得很,让儿女都走,也不肯要他们的钱了。”
许佰:“他们就真不给了?”
“那不,就真不给了。这七个人啦,老幺觉得老六没说话,他等着上面的人开腔,老六等着老五说话,老五等老四的动作……各人都像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再没有商量到一块去。拖着呗!一拖就拖了十几二十年。听千万说老白这七个儿女的户口都转到城市里去了,可能也觉得人言可畏,多年都没脸往村里来了,算起来按他们的岁数都是要向儿女讨生活费的年纪了。”
许佰:“……”
“老白两口子本来是有点存款的,所以这话说得也硬气,可他们真没想到自己能活得这么长久,人越是老了,也就越不中用,没有子女在身边好多事情都不方便。”
外婆说得很有感触,她只比老白两口子小十岁,守在村里,外面的东西都不太弄得懂。没化,取存折里的钱都不会,要买点什么大件的东西都要给儿女打电话。
许多福真没有想到白阿公家里的事情这么复杂,到了有点让人无语的地步了,怪不得外婆说起来就直摇头。你说没能力赡养父母就算了,都不差那点钱,甚至在城市生活里随便嚯嚯的那一部分就够父母过得很好了。就因为*哥都不给父母钱,我干啥要吃亏要给?没有生死仇怨对生身父母这么冷漠,人不来就算了,一点钱财也吝啬,完全不知道怎么评论。
这样的事情,在村里却也不少。
外婆还有衣服要洗,和村里人去小溪边了。许多福端了小板凳出来边剥核桃边享受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阳光,莫力停了车进门就看到了剥得满满的一碗核桃肉。
“核桃肉~这是要做什么?”
莫力在许多福这里跟在自己家一样,端了小凳子就坐下来,许多福倒是对他袋子里的东西好奇:“你袋子里是饴糖?”
莫力手里固态的糖块是多孔的黄白色,许多福接过来用鼻子嗅了一下,肯定的道:“确实是饴糖。”
“正好!”
许多福洗了两个萝卜出来,她地里产量最多的就是大白萝卜,今年白萝卜就种了有两个品种,搅拌器被人借走了,她将萝卜切碎之后只能用干净的纱布绞汁,度就慢了一些。
这里必须说一下水的问题,水的种类不同,性味也就各异,功用各有所别。《本草纲目》里水有天水、地水两类。如露水、雪水、雨水等就是天水,如井水、泉水、江河水等就是地水。
许多福外婆家没有用自来水,大部分的生活用水来源于村内的水,饮用水却是引的山泉水,山泉水本身甘、平,有和胃止呕的功效。小时候许多福到外婆家玩,每次路过泉眼都央求外婆给她舀一点喝,水下肚之后会有些甜滋滋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