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官场斗争开始

明代的县衙都很规整，方方正正的，县衙最里面是知县办公的大堂，前面的院子称作大堂院。 两侧厢房为吏员办事之六房所在，左侧为吏、户、礼房、粮科，右侧为兵、刑、工房、承发科。 六房分别对应朝廷的六部，粮科是专门负责粮税的，承发科就好比现在的县府办了，负责各类收发。 林峰从县衙大堂出来，没走几步路就来到户房，负责的司吏赵广庆已经等着了。 “左堂大人，您要的征饷我已经准备好了。”户房司吏已经得到消息，这次将由林峰来负责剿饷的征收事宜。 林峰没说话，先接过葭州下发的征收剿饷的看了起来。写得很简单，为了剿匪需要，今年加征剿饷每亩两厘，府谷县核准有纳税田亩约20万亩，需上剿饷银及折色共5000两，限于月底前交齐。 林峰一看还好，至少不是马上就要交，还有一个月时间。 “赵司吏，这剿饷征收现在是什么进度了”林峰问道。 “回大人，还刚刚把葭州的发下去，还没开始征收呢。” “州府的五月就到了，怎么发下去如此之慢”林峰质问道。 “是丁大人说不着急的，这饷怎么征他心中有数，就让我们先忙其他事情了。”赵司吏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 “是吗没有丁典史的指示，我们府谷县的税粮都不用征了吗这饷要是收不上来，我有责任，你这个户房司吏更跑不掉啊。” “左堂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征，确实是各乡村都抵制的厉害啊。这几年不是大旱就是兵灾，田地收成不好，老百姓都很抗拒交税，有的地方都暴力抗缴了。”司吏抱怨道。 “其他正税也收不上来吗”林峰接着问道 “在丁典史大人的亲自督促下，大部分正税还是能收上来的，在葭州一州三县里，我们缴税比例也没有垫底。”这赵司吏看来是丁应奇的铁杆啊，三句话不离他的丁大人。 “行了，你把近年来府谷县征税的账册和全县田亩黄册都拿出来给我看一下。”林峰也没兴趣跟他啰嗦了，先查查历史账目再说，这种反骨仔部属必须尽快搞掉。 “是！”赵司吏也不敢明着抗命，安排两个吏搬出了一大堆明显没有整理过的账册。 “你们留几个人把账册目录按时间分门别类给我整理好，以便我来查看。”林峰接着吩咐。 “左堂大人，户房事务繁多，我们手头还有丁大人交代的户籍人口核查之事，这是县尊同意的急事，实在是忙不开啊，可否稍晚点再帮您整理。”赵司吏搞起了软顶硬抗。 “是吗，这户房归谁分管啊”林峰质问道。赋税是县丞的职权，户房当然也要归县丞领导。 “以前都是丁大人负责，县丞大人到任了，自然是归您领导。”赵司吏也不敢睁眼说瞎话。 “那本官还指挥不动你们了”林峰冷冷地看了一眼赵司吏道。 “没有，没有，大人自然指挥得动，确实是几件事情冲突了，还请大人见谅。”赵广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大人，小吏手头没什么事，愿意留下来帮您整理。”一个年级稍大、衣衫破旧的户房吏主动站出来说道。 “很好，你怎么称呼啊”林峰意外还有人主动请缨，看来户房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啊。 不过想想也是，换领导了对原来混得不如意的肯定是个机会，没有一个人主动靠过来才不正常。 “小人是吏苏顺年，在户房也有些年头了，情况也比较了解，愿意帮大人整理。”苏顺年恭敬道。“很好，那就辛苦你了，其他人呢，是不是都有事要忙”林峰扫了一圈户房的其他四五个吏。 这些吏连忙看向了赵广庆，赵犹豫了一下，指着那个站出来的吏说:“大人，我们户房人少事杂，最近确实是忙不过来，就让顺年先帮您吧，他也是老吏了，我们那边事忙完了，马上过来听您吩咐。” “好，那顺年留下，其他人就去忙你们的大事吧。”林峰嘲讽道。 打发走户房的其他人，林峰对着一脸紧张的苏顺年说:“顺年，不要紧张，你只要尽心履职，不要怕有什么人会报复你，真有这方面的问题我会替你担着的。” “多谢大人关心，小人愿意替您效劳。”苏顺年躬身道。 “很好，你先跟我说说这征饷的事吧。”林峰说道。 “征饷五月份就来了，丁典史一直压着没办，一方面是征收确有难度，我们府谷的大户地主都跟丁典史关系很好，大多不交税，或者少交税，平常的田税都压倒普通百姓头上，大家早就不堪重负了。 小人也是贫苦民户出身，每次回家听到左邻右舍骂我们官绅勾结、欺凌百姓，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所以提了几次让大户分担下税赋，就遭到了打压。大人如果不来，我很快也要被赶出户房了，所以今天就……”苏顺年鼓足了勇气说道。 “不用担心，做人就得讲良心，做吏更要守规矩，只要你说的属实，我一定护得你周全。” “多谢大人！” “那你先整理账册吧，整好后拿到县丞署给我看。”林峰交代道。 县衙，典史公房。 “右堂大人，这姓林的想查账，我把账册搞得乱七八糟给他了，他想让我安排人帮他，也被我顶回去了。 不过苏顺年这个老吏竟敢跳出来主动协助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赵广庆第一时间就来汇报。 “账目没问题吧”丁应奇还是比较关心这个事。 “大人放心，我们的账都是经年老吏做的，账册数量又多，一时半会哪查的清楚。他姓林的一个毛头举人，还能懂账目没人帮他十天半月也摸不到边。”赵广庆自信道。 “那也不得不防，你派人去警告一下苏顺年，让他识相点。另外，跟县里几个大户打个招呼，让他们先不要配合征收剿饷之事，也不要借贷给小民，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丁应奇边布置，内心还想着“小样，一个外乡人还想跟老子斗，本来老老实实的还能给你喝口汤，现在嘛，不能如期剿饷征收任务，就等着州府来问罪吧。” 林峰回到县丞署，林家康等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县丞署不大，是个小院子，有三间房。进门正面是县丞办公和和睡觉的地方，左侧厢房是随从或家人休息的地方，右侧厢房可以当做厨房，也可以当仓。 林峰他们就三个光棍，也就不开伙了，直接到县衙膳堂打一点饭菜回来吃就行。 简单吃完饭，看着天色尚早，林峰留下方铁竹看家，自己换了一身便装，带着林家康悄悄出去，准备和陈雄他们碰个头。 来到事先约定的客栈附近，林峰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跟踪的，就走了进去。或许丁大典史认为他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压根没有什么跟踪的必要。 客栈房间里，陈雄等人都在。林峰先是简单介绍了下县衙里面的情况，然后吩咐道:“我这次要在县衙立足，首先就要斗倒那个姓丁的典史，需要你们在暗处配合好。” “公子，听您说这姓丁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兄弟两半夜摸上门把他结果了就行。”方大山不愧是当过山匪的人，虽然当的不太成功，但话一出口就充满了匪味。当然这也跟他性格一样，喜欢直来直去。 “这不行，既然是官场的斗争，就得按官场的规矩来，否则很容易被人怀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搞暗杀这一套。”林峰回道。 “嘿嘿，我和铁锤都不擅长斗智的活，那我们就听公子您安排。”方大山挠挠头说。 “陈护卫，你们明天先去买一个临街的铺面，这边应该也不贵。府谷县太小，你们老住在客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是的，白天我们在街上转过了，只要不在县城中心，一个店铺加后院也就二三十两银子，比太原便宜太多了。”陈雄回答道。 “那就买两个铺面，你们分头去买。到时一间用来开铁匠铺，一间用来卖货，先卖我们带来的红枣。下步干什么我们再商议。”林峰想着以后必须官商结合，否则官靠县丞那点俸禄，养活他们几个人都不够。 “明白。只是这买铺面所需的银钱”陈雄为难地说道。 “哦，我先给你60两，你们尽量谈谈价格，省着点用。然后再购置一点必需的物品。钱花了到时跟我报一下账就行。”林峰边说边拿出了60两银子给陈雄。 “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 “还有，你们这两天去打听和查看一下县城大户地主的田产情况，我这边有用。注意不要搞出很大动静。”林峰接着吩咐。 “明白！”三人一起说道。 “这两天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一个人到衙门找我，就说我老家来人。” “知道了，请公子放心。”陈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