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城门外,古寺里,傅莹雪正跪在佛像前,暗中祈祷着什么。
“郡主,出来多时了,世子该着急了。”紫苏在一旁劝道。
今日的郡主格外安静,不知是否是因为明日就要送入侯府,所以才心中苦闷。
紫苏只是静静看着,不敢再多言。
女子出嫁乃终身大事,若是喜结良缘自是应当庆祝的,可谁知郡主命苦,自小没了父母,纵然有秦王府世子的护佑,也只能由皇帝和秦王做主,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顾老侯爷。
“娘,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知道女儿为何会这么做的,对吗?从今以后,我是沈青南,不再是傅莹雪,还请娘一定保佑女儿!”
傅莹雪心里默默祈祷,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将手中的香烛放进香炉内,方才从殿门退去。
夕阳穿过树梢,星星点点的光影落在阶上,也装点着沈青南绿色的衣裙。
树下立着一个人,遥遥望着主仆二人,眼神落在沈青南身上,不曾离开过。
“世子殿下。”紫苏料想的不错,沈墨还是像往常一样来接她们了。
“世子殿下怎会到此,我们正要回去呢。”
“听闻你出门多时,我放心不下,前来看看。”
虽然来此不过三月有余,但也并非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沈墨如此贴心,倒叫沈青南觉得心中怯怯的。
沈青南轻轻望着眼前的人,胸中似有无数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连一句也说不出口。
残阳落在他俊秀的脸上,双眸映着落日,山寺中方才开放的桃花星星点点挂在枝头,在他身后摇曳。
沈青南低着头向前走去,沈墨静静跟在其后,像往日的很多时候一样。
等到了夜间,沈墨来到沈青南处,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一定要如此吗?”
烛火在他眼中闪烁。
“殿下,既已允诺了王爷,我便不会再有回头路,只有饮下这药,方能永绝后患。”
沈青南说着,将一杯凉药一饮而尽。
沈墨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口,这样的时刻,沈青南并不陌生。
沈青南已不再是那个满身泥泞跪在他面前,像一个没人要的小猫一样,哭着请他收留的小孩儿。事到如今,他们果然已经渐行渐远。
次日,沈青南被人抬进了顾府,没有礼乐,也无需拜堂。
几个小厮将她安安静静地从秦王府门抬出,又悄无声息地送到了顾府后院,只有一个中年嬷嬷等在那里,见人已经送到,便作了揖,打发了身后的轿夫们,才将沈青南迎了进去。
“嬷嬷,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紫苏看着僻静的院落,忍不住问道。
“娘子莫怪,夫人怕这些丫鬟们不懂事,不知道娘子的脾性,还未安排人来侍候。等明日见过了夫人,自然就会有下人来伺候娘子了。”
“多谢嬷嬷,有劳了。”沈青南从袖口中拿出些碎银,递给眼前的人。
“娘子这是做什么,实在太客气了。”
“不管怎么样,今日是我成亲的日子,虽无人相告,但也能得嬷嬷照料,也算是有缘,嬷嬷拿着吧,不必客气。”
“沈娘子果然是个知礼之人,怪不得被圣上称誉。今日是娘子第一天进门,如有不懂的,尽管找人来问我,我老婆子定会知无不言。”
“那就有劳嬷嬷了,我年纪小,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合规矩,日后还请嬷嬷多多提醒我才是。”
“娘子这是哪里的话,伺候主子是奴才应该做的。”嬷嬷接过了银两,笑吟吟地说着。
孙嬷嬷身在侯府多年,自然不会因此就对沈青南多亲近几分,才不到一刻钟,银两就尽数出现在侯府夫人的手中。
“见过了?”
“是,奴婢瞧着,倒也乖顺,不像是狐媚子那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