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山雨欲来
飞云峰紫光阁主殿内，当今的阁主林逸之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焦虑和不安，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迫，如果真要找一件曾经经历的往事与如今之事进行对照的话，那也只有多年前的烛龙来袭了，不过那时候的阁主还是第五旬，虽然作为长老之一的林逸之也感受到了覆灭的威胁，但天塌下来有阁主顶着，多少也算是个依靠，哪像如今，山河色变，得轮到他去做那位顶天立地的中流砥柱了。
林逸之之下，主殿内的其他几位长老也是一脸凝重，几张信笺在他们的手中传看，阅毕之人，无不惊恐错愕。
“这些是昨夜由青鸟连夜送回的消息。”林逸之强自镇定地说道，“在大陆上游历的各府弟子以及散落各处的庄园掌柜，他们送回的消息基本雷同，而更让人不安的是这里面还有来自鬼谷门和尹家的信笺，其所述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看来这次对方来势汹汹，像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留意搜寻崇洛教都一无所得，没想到旬日之间他们竟然主动生事，而且其势之急，竟成星火燎原的态势。”这原本无迹可寻又突然来势汹汹的崇洛教，让严齐一时难以理解。
“而且这教派能够隐于人间，无声无息得发展这么多年，其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呀”周羽若的语气里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周长老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何况这次他们直接找上门来，做得是釜底抽薪的事情，任他实力再是雄厚，我们也不能甘于示弱。”衣若凌不屑地说道。
“衣师妹所言甚是，这民心是我们修真之人必不可少的依靠，而散落各处的庄园则是我门的收入来源。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我们才能不问俗事安心修炼，如今这两样东西受到挑衅，若是在崇洛教派的诡计运作之下，哪怕其中之一受到损毁，其后果都是难以想象！所以为今之计，我想听听各位长老的意见。”林逸之皱眉说道。
“要不然就直捣黄龙，擒贼擒王，想办法先把崇洛教的老巢给端了，这样一来树倒猢狲散，他们的阴谋诡计也就不攻自破了。”衣若凌轻描淡写地提议道。
“话倒没错，可是敌暗我明，这么多年来仅仅是摸清他们的底细都没有效果，现在说要找出他们的老巢所在，又谈何容易呢？更何况，即使真的找到了对方的龙首，我们是否有实力一举拿下，都还是两说呢。”周羽若虽然对衣若凌的提议针锋相对，但却道出了事情。
“周长老今天怎么回事，说起话来总是自我贬损，这不行那不行的，你且说出个完全之策来呀！”赵彦嗤笑道。
“赵长老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实事求是陈述实情而已，自烛龙一战，我门精英损失殆尽至今都未能恢复元气，若非如此，这长老之位，又哪能轮得到尔等之辈！”周羽若也不甘示弱。
“长老阴阳怪气的，不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新晋之辈吗！可你别忘了，长老之位全凭实力，长老要是看不起，那不然我们就在这里让大家看看谁雌谁雄！”周羽若的阴阳怪气把赵彦激得怒不可遏。
“哼，来就来，是不是全凭实力，苻长老就坐在这里，他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周羽若也是毫不相让。
“够了，都是同门一脉，哪来的这么多争斗！”眼看长老的话越说越出格，苻出云拍案而起喝止住争端。
“哟，终于按耐不住吐露心声了，你们……”衣若凌长老阴阳怪气地插嘴，但被林逸之的雷霆震怒打断。
“都给我住嘴！”林逸之的脸色铁青，他被周羽若与赵彦等人之间的对话气得须发皆立，而实力差距上的逆鳞被如此公开提及，更是让他暴怒不已，“你们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阁主！”
林逸之的盛怒之下，周羽若、赵彦等人自知刚才的失态，于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但眼中怨毒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减轻。
“各位都是我紫光阁的长老一辈，也是自己府下弟子眼中德高望重的师长，可为何每次坐在一起议事，就是针锋相对，一点尊长的样子都没有！”叶清尘作为在坐的长辈，对于这些丝毫不顾身份形象的长老，失望地摇了摇头。
“师叔教训得是。”林逸之毕竟是一门之长，虽说功法实力不是门中最强，但按捺情绪的能力确实非比寻常，怒气过后，没一会儿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动，继续说道，“既然都是一门的长老，就该拿出点师尊的样子，这般作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所以此事就此打住，任何人都不准再提。苻师弟，就由你先开始，说说对此事的看法。”林逸之当先询问苻出云，即是表现自己的大度，也是断了这起争执的由头。
苻出云沉吟半响之后说道：“按衣师妹所说，如果能够直捣黄龙当然是再好不过，但自身实力上是否能够完全应付，也不得不在考虑之中。但无论是否一击必中还是被动应付崇洛教的步步蚕食，最终都要回归到实力上来。现在这崇洛教敢明目张胆的同时对紫光阁、鬼谷门、尹家三派展开咄咄逼人的攻势，说明他们对自身的实力十分自信。所以依我看，与其各自为政让对方各个击破，倒不如我们三派强强联合，拧成一股绳，就如同当年对付烛龙那般，同仇敌忾，共抗顽敌。”
“嗯，苻师弟言之有理。”林逸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知其他师弟师妹可有什么建议？”
“若果真如苻长老的设想，我们与鬼谷、尹家形成同盟，但同盟之后，有以谁为尊呢？我久负盛名的紫光阁，总不能屈居人下吧，更何况，换做鬼谷门与尹家，他们恐怕也不愿意时时受人差遣，要知道，我们现在可不比第五真人的时候。我看还是各派自己做好本家事情，我紫光阁多派弟子分赴各处，做好舆论和庄园维护便是。”衣若凌说道。
“这天下这么大，居民百姓遍布各地，我们的庄园也不在少数，如果仅凭一己之力就要全面维护，即使散尽山中弟子恐怕也是捉襟见肘，更何况万一因此导致山门空虚，崇洛教乘虚而入，那后果谁能担当？所以我还是认可苻师兄的意见，三派联合，集各派精英，即使不能与崇洛教相抗衡，但至少也应当使人忌殚吧。”冯一清对衣若凌的提议的不足直言不讳。
与其说是两种意见各不相让，倒不如说是暗流涌动的两帮势力在各自角力，这种情况下，其余长老也开始纷纷表态站队，眼看一场争端再起，林逸之无奈，只能再次出言喝止，沉声说道：“各位长老的意见各有所长，但综合来看，我还是比较认可苻师弟的意见，虽说三派有别但也同属修真一脉，如今受到威胁，我相信鬼谷门的秦仪先生及尹家尹卜家主定能以大局为重，至于联合之后以谁为尊的事情，到时再由三派议定也不迟。不过，既然说到联合，我们不如就将眼光放得更大一些，天下修真非止我们三派，但若我们三派有失，其他众多小门小派必定也因此陷入人心惶惶，倒不如就将天下所有修真门派全都联合了，这样一来，不说实力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至少也可以做到耳目遍布天下，谅他崇洛教再是厉害，也必定更加不敢轻举妄动。”林逸之凌厉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最后落到了叶清尘长老的身上，继续说道，“不知叶师叔以为如何?”
“能够形成同仇敌忾的同盟，自然求之不得，如果再把天下的修真之人都囊括在内，这可是连第五师兄在世的时候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不过现在紫光阁由你做主，只要你能做下决断，我便全力支持。”叶清尘虽未直接认可林逸之的选择，但也以明确的态度表明了他对林逸之的支持。
“其他长老呢，可有更好的想法？”林逸之再问了一遍大家的意见。
各位长老见林逸之已然做出抉择，更何况连师叔叶清尘都已经站在了林逸之的身后，也不便再说什么，所有人都点头称善。
“既然如此，除鬼谷门与尹家由我亲自传信之外，就有劳衣长老，以我的名义再给其他各门各派青鸟传信，就说十日之后，紫光阁有请他们前来飞云峰聚首议事。”
林逸之吩咐已毕，即预示着今日所议之事也有了结局，所以长老们便开始起身，准备回府。
“苻师弟。”看着大家离开，林逸之颇感有些如释重负，这几年下来，长老们议事时候的分歧变得越来越大，而且互相之间的情绪对立也日益严重，很多时候，林逸之甚至都产生了恐惧的心理，但阁主的职责，又使他不得不强行坚持。可今日的一幕，已然越过了他的底线，他决定此事必须有所了断，不然就此下去，别说传出去让人笑话，就是紫光阁自己，也非分裂不可。于是他便叫住了正往殿外走去的苻出云。
“师兄，还有什么事吗？”苻出云回头问道。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林逸之终于开口问道。
“师兄当机立断，师弟一定尽心竭力。”苻出云诚恳地回答。
“我指的并非这事。”林逸之摇头说道。
“那么师兄是说？”
“各位长老之间，这么斗下去，你说该如何是好？”林逸之默默地看着苻出云，淡淡地问道。
“长老们也是无心之失，师兄千万不要介怀。”苻出云赶紧出言解释。
“我只问你一句，这阁主之位，你是否仍然介怀？”林逸之再不掩饰地直言问道，语气里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情谊。
听到师兄林逸之问出这样的问题，苻出云虽有些恼怒，但也只得立刻拱手答道：“阁主，这一门之长的位置，师弟从未觊觎，而且将来也不可能有此想法，师弟只求功法上的精进，这纷繁复杂的门内事务，师弟实在没有兴趣，更没有师兄这般条条理理的能力。”
“那就好好管管你的人！”林逸之说完，再不给苻出云解释的机会，扭头便离开了主殿，只留下有口难辩的苻出云愕然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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