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去云州的马车,立即调头,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又回了小城里。
马车里,贺云儿坐在侧着头看向外面,而顾禹则是看着她。
“你带着两个小的要去哪里?”顾禹瞪了她很久,都没得她一句话,才慢悠悠地问。
贺云儿不想出声,谁叫他刚见面,就呵斥她到处乱跑?他又是她的谁?在欢喜至极的时候,忽然离开,音讯全无,又忽然出现,还将她独自一人拉到他的车里。他当她是什么了?
但是,她骗不了自己,能再见到她,她很欢喜。她,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走进她的心里,要忘却已成为不可能。
她却不知,顾禹想她也是想得发疯,也跟她一样,埋怨对方。哦,她这么多天,一个字都不捎给她,现在还带着弟弟妹妹跟着两个护卫逃跑时,总觉得她是在逃离他。所以,心里就不舒服了。他这千里迢迢地赶来,到底是算什么?想想就觉得委屈。
果然是冤家么?心无灵犀,却想法一致。
而此时委屈的顾禹就等着她来说几句话来宽慰他。说是宽慰,其实就是哄哄他而已。别以为男人不需要哄,都是人,都有伤心的时候,怎的不能被哄?
可是贺云儿也正不高兴他的无理取闹,想给他一个教训,所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还是顾禹开口了,“你不知道我来找你吗?你还要走?”
“我怎么知道你要来?”贺云儿疑惑地问。
顾禹心虚了,低头咳嗽着道:“明明是让人捎信来了。”第一撒谎,真是难为了他,不仅脸红,连耳朵都红了。
然,在贺云儿眼里,这是害羞了?
贺云儿心里不由得也变得热乎乎的,抿唇一笑,道:“许是信不见了。不过,不要紧的。”
“怎的不要紧?”难道他的“信”就不重要么?
不知他为何又忽然像个孩子一般气鼓鼓的,贺云儿只得解释,“没有。只是你都在这里了,什么东西能比得上你?”最后一句话,几乎微不可闻。但顾禹耳尖,听着了。这好比是春风一袭,黄沙散去,露出了那心中的绿野,令人心旷神怡。
他矜持地撇着一眼害羞不看他的贺云儿,“却是不如我。”想了想,又掏出一个金丝楠木做的盒子,“嗯,给你。路过一个小镇,小摊贩追着我买,不好意思推却,便花了几个铜板买了来。”
解释这般的多,是为何?贺云儿看那盒子做工精致,怕是单这盒子就不止几个铜板了?看他别扭的样子,贺云儿就想逗他,“既然是送给我的,怎么就买个这么不值钱的?难不成顾公子你的诚意,就值几个铜板?”
“女人就是麻烦?花银子多说男人败家,不如送心意。送心意了,又说礼物不值钱,没诚意!嗤,不识货,这可是二十两银子买玉钏呢!”顾禹此时面对心仪之人,不复在兄弟面前少语冷静的模样,小心地将玉钏拿出来,把它塞在贺云儿手中,然后求着她表扬的得意劲,让人看着就手痒。
贺云儿手痒,可不敢上手,怕他得寸进尺,只嗔怪地看他一眼,“那你以后还找媳妇么?”还真是让顾禹说中了,她就真的觉得他败家。二十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个东西。
“我……当然。”说到媳妇,顾禹更加的心虚,因为他在京城已经成婚!哪怕他是被中了圈套被迫娶的!但是事实仍旧是娶了妻子的。只要他一日不能将林月枝甩了,他的贺云儿只能当妾。他于心何忍?更何况,照他对她的了解,一旦知道这事,她绝对是会离开的。
所以,他只能瞒着,寻找机会将林家女分了,那他与贺云儿才有机会。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自嘲,他也变坏了呢。
当下,他唯一能做到的是,不碰林月枝,不碰贺云儿。
贺云儿摇头,“无功不受禄。东西太过于贵重,我不能收。”
顾禹的心不得劲了,却也坚定瞒着京城事的决心,“给你就收着。”
贺云儿听了,心里面更是不得劲。什么东西,都是他给,她就接着吗?
两人忽然静下来,等又走了一会,顾禹突然问贺云儿,出逃梧桐镇的原因,“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何出梧桐镇?”
贺云儿这才拧着眉头,将昨晚的事学了一遍,一双眸子里尽是担忧:“我都没有得罪过人。也不知是谁要对付我。其实我猜测,可能与陈汀的朋友有关。”
陈汀的朋友?
顾禹当然知道她救的人是燕临公子。可是,顾禹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于是回到镇上的小院,他当即就派人去查访,昨晚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贺敏与贺玲儿见着顾禹挺高兴的。他们心里单纯,只是觉得有顾禹在,他们家就好比是多了一根顶梁柱,再也没有提心吊胆。
晚上的时候,贺云儿想带着弟弟妹妹回去食铺子的阁楼住,被顾禹霸道地否了。
“那个破地方你还惦记着?昨晚的事,还不怕?”顾禹挺直了腰,坐得板正地道,“今晚就住这里。安全。”
贺云儿不乐意,“我的食铺子不是破地方。”见他依旧生气,她又道:“不如你借我一些人,有人守着,总不会有差池。”
顾禹扭过头不吭声,无声表达他的反对意见。
贺云儿见此,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只好也跟着沉默起来。
贺敏与贺玲儿感受到压抑的气氛,默默地坐在贺云儿身边,挨着她,表示他们永远支持自家阿姐。
顾禹自认是不会轻易低头的人,可现下对着贺云儿,他总是处于下风。他看了一眼这姐弟仨,冷哼一声,说出了宛若平地惊雷的一番话:“你那个食铺子,可不是什么赚钱的好地方。不如把这食铺子关了吧。”
“什么?你说什么?”贺云儿呆愣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来。
不知怎的,顾禹知道她生气了,有点怂,没敢看她,却依旧是勇敢说出他的想法:“我说,食铺子不挣钱,还是处于危险的地方,不如卖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