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莲花到店,就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但每每顺着眼光看过去,都只看到忙碌身影的店主月晏。李莲花仔细看着月晏,约莫六十岁的样子,头发两鬓花白,但是双腿沉稳有力,说话中气十足。

“月晏叔,你那小徒弟呢,这几天怎么不在?”一个中年男子突然问道。

正自己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满了八份莲花肉的月晏笑道:“你说小辰啊,他到了考功名的年纪,被我赶去城里院读啦。”

“月晏叔,就你这手艺,往后辈辈人都有吃有喝,小辰不考功名将来也能直接继承你这手艺,你把他赶去院,都没人帮你了!”

“我辛苦点没事,将来小辰能考取个功名,就不用这么辛苦啦!”月晏说完,已经端着托盘走到李莲花他们这一桌,将最后一盘莲花肉放在桌上,笑道:“各位客官应该不是我们飘香村的吧?”

“老伯好眼力,”李莲花笑道,“我们四人慕名飘香村的莲花肉而来,特来尝尝。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好吃的莲花肉竟然出自一位老人之手,每日这么多客官,老伯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呵呵,多谢这位客官关心,老夫今年已经六十四岁,这莲花肉是祖上传下来的,无论多大岁数老夫只要还能动,就要把这手艺做下去。”月晏看这李莲花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甚至隐隐有些难言的激动在里面,“只是没想到老夫的莲花肉这么有名气,吸引了四位英雄前来。好啊,今日几位随便用,老夫请客,哈哈。”说完,月晏便一手拿着空托盘而去。

“一手可举如此大的实木托盘,走路带风,下脚颤地,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多岁人的表现。”笛飞声说道:“这个月晏,内力深不可测。”

“如此说来,这寿殇村一案,怕是与这个月晏脱不了关系,”方多病说道,又看着眼前的莲花肉,肉色白嫩,摆成莲花状,下面铺着新鲜翠绿的荷叶,又以浓汤勾芡,香味直击脑髓,实在是勾人脾胃。“这莲花肉我们吃吗?”

四人面面相觑,虽然饥肠辘辘,但是见过寿殇村山上,动物骸骨遍野的样子,对眼前的美味佳肴实在是难以下咽。

“月晏叔,有没有清淡点的,这还不到中午,我们都有些吃不下这肉,给我们换点别的吧!”方多病学着其他桌的可人吆喝着。

月晏笑盈盈地过来,眼光在看向李莲花时格外柔和了不少,“我去给各位打些汤来,我月晏做的汤也是香的很啊。”

“好嘞,谢谢月晏叔。”方多病笑道,心情大好了不少。在地下暗河游了这么久,天知道他有多想吃东西。

不一会儿,月晏就端上四大碗清汤上来,汤色乳白,上面布些青菜,能闻到浓郁的香味,方多病一把接过碗便大口喝起来,“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月晏叔,这汤怎么做的,你能告诉我不,我回去让我家厨子也学着做!”

“非我不愿意告诉公子,”月晏面露难色,“只是我这汤是专门熬制莲花肉的汤,工艺复杂,材料繁多,我就算跟公子说了,公子怕是也记不住。”

“你说这,这是熬制莲花肉的汤?!”方多病惊的双眼瞪大,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扭向一边想要呕吐,无奈胃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呕吐半天也吐不出来。

“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月晏吓的不知所措。

“月晏叔,你别担心,我这兄弟空腹喝汤就是这反应,你别往心里去,他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忙吧。”李莲花笑着解释道,月晏才放心离开。

李莲花说完,看向方多病无奈地摇摇头:“总是不长记性!还好这次没毒!”

雪月心倒是一脸坏笑,“汤都喝了,要不把这肉也尝尝?”

方多病用手顺了顺胃后,用力甩头,表示拒绝。

这时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跑过来,看着唯独四人桌子上的莲花肉始终没有被动一口,都忍不住在桌旁边看着。

“你们,想要吃莲花肉?”雪月心问道。

“嗯,”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孩用力点点头,“阿娘生病了,听说今天月晏叔的莲花肉不限量,我想要给她带一点回去。”说完,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雪月心看看三人,看样子他们是不会吃这一桌子肉了,不如给需要的人。于是直接将一桌子的莲花肉全部分给了几个孩子。

“这些肉,可是来自寿殇村遇害的动物,就这样给他们吗?”方多病忍不住问道。作为方家的大少爷,他显然很难理解人到极致的时候,很多事情其实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雪月心淡淡一笑:“其实平日里,大家谁不吃肉,那些个动物说起来被害,实则也是走完了自己既定的命运罢了。无非是时间早了点。我们不过是亲眼目睹了它们的命运,心中难免觉得可怜。你无意喝了莲花肉的汤,不必苛责自己。同样的,这些孩子们也不会因为吃了一口莲花肉,而需要担负任何责任。毕竟他们不吃,其他人也会吃。我们只需要顺从自己的本心,其他人也是。”

多病顺着雪月心的眼神看向周围,每一个人都在大快朵颐地吃着莲花肉。再次看向雪月心,明明只有十七岁,却有着超脱自己年纪的透彻与洒脱。

月晏再次来到几人桌前,“我看各位应该都是武林英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趣事,我一辈子都在做莲花肉,家里的孙子小辰特别迷恋江湖趣事,若是可以,希望几位英雄能够分享一二,回头我也讲给小辰听听。”

四人相似一看,方多病开口道:“说来趣事,老伯最近有没有听说隔壁寿殇村的事儿?”

“寿殇村?”月晏一脸吃惊的表情,“那可不是我们飘香村的隔壁,离我们这儿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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