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谷深已入京城,你的脑疾瞒不了多久,那时你又要如何?”
如何?她本该自在一世却不想卷入这样的事件中她就不委屈吗?
“我也不知道,要是能一直这样痴傻下去,倒也乐的轻松自在。”
“我只望你能看清本质,不要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自小聪慧通透却从无大志,她也想看看,如若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景然哥哥,你如今的处境都因我而成,日后如若我尚在,你有求,随辛必定为你倾力而为。”
孟景然笑笑,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带着长者的关怀:“我不过是个孤儿,在哪都是安身。”
随辛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想起那夜的慌乱,她打心底里觉得对不住他。如今他尚安好,她想着,日后定要为他谋些什么。
随辛在孟景然处没有多待,不过也是为了知道孟景然的处境,接下来她便要自己面对一切。
婚期提前了近一半,随府每日出入办事之人往来不断,随辛的小院短短时间全然变了样貌。门窗上都有红纱浅挂,随着春风拂摆,看着就叫人心神微荡。而随辛的闺房更是与以往天翻地覆,里面布置精致,随便看去的摆件都是无比的贵重。这一切,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也昭示着,将有喜事不日临门。
随辛有几日未曾见到那人了,想着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对当今太子殿下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活着的人吧,她暗自发笑,笑着笑着她面色又慢慢淡了下来。她坐在房中,望着屋子里的侍女们往来布置,看着房中一点一点被大红色竞相填满。入目所及皆是红色,沉甸甸的,压得她心口发烫。
“小姐,梳洗下吧。”
尚在午时,梳洗什么?
那女官对着随辛行礼,在随辛疑问的目光中含笑动作。将人扶到妆镜前,用侍女递来的香巾细细替她擦拭了脸颊,又动作娴熟的替她抹上脂粉;将她长发梳顺,最后仅用一根珍珠玉簪插在发中点缀,乌发垂下,镜子里的少女顿时鲜活明媚了起来。
随辛不是第一次被他们伺候,可却是第一次被他们这样未曾询问的伺候。她刚要问话,那边就有侍女拿了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一眼看去只觉远非常人所物。随辛被伺候着换上一身新衣,不同以往的妆容搭上这件裙衫,灧丽不可方物。
是他!是去见他!她想起那日他在耳边落下的轻言,他说要带她去看东西的。她杏圆的双目不知何事已染上了期待,嘴角浅浅勾起,复又收起;那故作淡定的样子看在别人眼中便是待嫁女子的满心欢喜不可言说了。
可是,他当真对那夜之事半点都不介意吗?还是说,为了他以为她所知道的这些,其他一切都算不得什么。随辛小脸上的神色顷刻敛尽,眼底笑意也渐渐暗淡。
果然,待她换好衣装后,女官便躬身说道:“小姐请随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