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白过来,登时却又更为不解起来。既然没有女人会给男人送珍珠项链,那显然它不是周艳送给方即真的了。既然不是她送的,那她怎么会认识这根项链,又为什么要对我撒那样一个谎……
由此,脑子里再次『乱』作了一团。
正想因此而继续向方即真问个明白,他却已转身离开。只留我一人在原地站着,愣愣看着地上那些散碎而安静的珍珠,却在这时忽然听到窗外铃铃一阵脆响,仿佛风吹过铜制风铃般那种好听的声音。
这令我下意识将目光重新朝窗外转去,随即见到那姓赵的男人不知几时已立在了对面秦『奶』『奶』家的门口处,身上换了件道家的黄袍子,手里提着串细碎的、仿佛玻璃制成的小铃铛。
那些好听的声音就是从这些铃铛里出来的,它们被一些猩红『色』的绳子互相维系着,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份量,被风吹着便会铃铃一阵颤动,由此闪烁出一种七彩斑斓的光,煞是好看。
另一只手里则握着柄灰白『色』的东西,不晓得那是什么,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他用着东西慢慢搔着下巴一边看着我的房子,片刻后忽然将目光转向我,随后将那串铃铛朝着我方向轻轻甩了一下。
那瞬我感到自己房子似乎微微晃了晃。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错觉。
随即我看到原本静躺在地上那些珍珠突然间噼里啪啦地弹跳了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个劲地蹦着,从床边蹦到我脚下,又一跃而起似乎要朝窗外蹦出去,却不知怎的突然间又静止了下来,喀拉拉一阵,尽数重新滚落到我脚下。
与此同时只见一条细细的红线突然从那男人手中的铃铛里飞出,斜斜朝上轻轻一『荡』,便往我家屋顶处飘了过去,我正呆看着不知究竟生了什么,便突兀听见狐狸在我身后道:
“过来!”
我下意识便要后退。
但没等迈步,却猛地惊跳了下。因为我猛看到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脸。
我无法形容那究竟是张什么东西的脸。
它看上去像人,但几乎没有一件人的五官。只有巨大一张嘴在那张崎岖不平的硕大的脸上咧着,嘴里隐隐可见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却在下一刻又突兀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东西显然只有我能见到,因为外面那几个正忙着布置道具的人显然对我房里刚刚生的一切完全没有察觉,只在经过那姓赵的身边时笑呵呵看他一眼,问他:
“赵师傅,几时回来的?”
“刚到。”
“怎么突然这身打扮了,要做法事么?”
“回头要去几位知客处打点一下。”
“哦,那您忙。”
短短几声寒暄,姓赵的始终将他目光望着我房子的方向。直到那些人从他身边离开,他才再度将手里那串铃铛轻轻摇了下,随后慢慢朝我窗口边走了过来。
我见状立即想将窗关上,但没来得及,他一伸手将手里那把灰白『色』的东西朝窗里探了进来,随后朝我笑笑道:“姑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昨夜有东西在姑娘窗外面经过,不知道姑娘感觉到没有。”
“呵,这条弄堂又不只是我一家,总归会有人经过的。”
“那姑娘想必总该看到刚才那东西了,”他再道,一边将手里那杆东西朝天花板上指了指。
我继续摇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好吧。”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他再度笑了笑,朝我身后看了一眼。
我一下想起狐狸刚才就在我房门处。
但跟着回头望去时,他却并没在那里,这令我微松了口气。正想打这人离开,却突然感到脚下猛地一晃。
晃动幅度极大,几乎让我跌坐到地上,我赶紧扶住窗框,却见他手里的铃铛突然间碎了,啪啪一阵脆响,转眼在他手里变成一团晶莹闪烁的粉末。
我见他脸『色』微微沉了沉。
片刻慢慢朝后退开一步,他看着我的房子,随后伸出那只原本握着铃铛的手在食指上咬了一口。
血立刻从那指内流了出来。
似乎觉察到我由此而一动不动注视在他手上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将那些血抹到手里残余的那根红绳上,看着它由原本的鲜红变成一种暗沉得几近黑的颜『色』,然后目光再次望向我,道:“要请姑娘见谅下了,原本这趟不想惊动旁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你房里的东西着实太凶,我不得不须请真君显身了。”
要说这姓赵的说的话,换了别人讲还真是蛮好笑的,仿佛说戏词一样。
但偏是因为从他嘴里说出来,那种淡淡的口吻无形中却叫人感到一阵惶恐,虽然脸上没有表示出来,这么冷的天我手心里竟硬是生出一层汗来。
此时头顶那片天突然间隆的声闷响,就听见弄堂里有人惊讶道:“咦?这天打雷了?”
多诡异,还真是打雷了,厚厚的云层里依稀还飘着昨夜没有落尽的雪,却分明可以看到有闪电在那些灰暗的颜『色』里滚动着,不出片刻又滚出声隆的闷响,仿佛就在我头顶上方,我感到脚下的地板因此而震了震。
随即听到声非常低沉的咕哝声从天花板的角落地穿了出来,是刚才那只硕大的头颅所闪现的位置,此刻我突然见到一只巨大的淡灰『色』的手掌在那地方划了一下,片刻连同头一起从墙缝里钻了出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引着似的,头抬得老高,径直朝着天花板上穿了过去。
却又在第三声雷响时突地缩了回来,再度隐没在墙壁和天花板的缝隙内见状那姓赵的笑了笑,手在窗框上轻轻一按,嘴里也不知低声念着些什么,片刻就见手里那把红线突然间像活了般朝屋子里涌了进来,吓得我猛地朝后一跃退开。
但那些线显然并不是冲着我来,如同蛇一样,它们蜿蜒着绕过我身侧朝边上的墙壁上攀爬过去,甚至爬过门蔓延向房门外的客厅。而怪就怪在,原本那些线在那男人手里时看起来也就一胳膊那样的长度,却仿佛怎么也到不了头似的源源不断从他手里涌出,很快像藤蔓般在我四周将我整个房间绕了个密密层层,这当口第四声闷雷响起,就听见墙壁里骤地出声咆哮般的吼声,随即我脚下再次一阵摇晃,猝不及防间令我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