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宴清歌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好笑,难道姐姐预设的不是这一句?于是言衡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姐姐一个台阶,让她说出自己准备好的台词:“那姐姐喜欢哪一句呢?”
宴清歌听到了言衡问自己,很高兴的回道:“我喜欢老师傅说的那句‘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
“哦?”言衡认真的看着宴清歌,洗耳聆听她接下来早已经准备好的腹稿。
果不其然,宴清歌说道:“阿衡这句话很有道理啊,你看,人前要想显贵,人后肯定要受罪啊。”她看了一眼言衡,现言衡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于是继续说,“你今天训练其实也是一种受罪,先受了罪,你才能……”
她话还未说完,言衡就伸出了手臂抱住了她。
宴清歌的声音陡然间停住了。
窗帘还没有拉上,深秋的月亮升至了半空,那些月光如此皎洁,透过玻璃窗洒在了白色的床单上,两人交.缠的影子倒映在了被单上,分不清你我。
言衡靠近宴清歌的耳边,轻声的说道:“谢谢你,姐姐。”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所有人都抛弃了我。
谢谢你不曾嫌弃我,一直待我如初。
虽然你拙劣的安慰让人可以一眼拆穿,可是我不会打断你,也不会戳破你,我喜欢看你为我担心,竭尽全力想要治愈我的模样,那会让我觉得,我或许还是有存在的价值的。
宴清歌的耳朵被言衡说话带起的空气流动给稍微刺激得小幅度的动了一下,耳朵上的红痣越的鲜活了。她将下巴搁在了言衡的肩膀上,少年的肩膀并不宽厚,搁得她的下巴有些疼,可是她还是笑了,眼睛笑弯了,并不出声,在这静谧的夜晚,她知道,她的第一个阶段的目标达成了。
嗯,本该顺风顺水的少年啊,因为她,双腿被撞断了。本该佳偶天成的男女主啊,因为她,这辈子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在一起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言衡的脊椎,随后手指上升,摸到了言衡的后脑,眼睛里满是冷漠,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如同淬了蜜糖的撒娇调子:“阿衡会永远陪着我吗?”
少年着重的许诺:“永远。”因为你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
“永远会是多远呢?”
“一辈子。”他仿佛觉得不够,又着重强调,“不会差一年一天一个时辰。”
“阿衡真乖,我啊,也最喜欢阿衡了!”
言衡在自己房间里换上了专门为他定制的西装,没有特意的做造型,当然,他也根本不需要。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六点十五,宴会七点钟开始,半个小时的车程,也就是还有十五分钟。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盒子,朝着门外走去,刚出房门,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返回了房间,从抽屉里取出另外一个打着粉色蝴蝶结的盒子。他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拿起了盒子,朝着宴清歌的房间走去。
宴清歌坐在床沿上,放着两个盒子,看见言衡进来,眼睛里亮了一下,然后迅的将盒子打开:“阿衡,你帮我看看,我该穿哪一件?”
言衡将拐杖放在一旁,顺势的坐在了床沿,伸出手看了两件礼服,笑意明显淡了下去。
“这是王妈他们给你的衣服?”
宴清歌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
言衡看着这两件晚礼服,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一件宴初叶在不久前参加宴家合作伙伴的喜事,曾经就穿过。那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他下楼碰巧碰到了宴初叶,她身上穿的正是这件衣服。
言衡神色不明的用手在晚礼服的腰边处摸了两下,果不其然,那里绣上去的几个玉石上面,有一个破损了。之所以他会观察得这么仔细,是那天晚上,宴初叶在上楼的时候脚崴了一下,腰间刚好撞到了楼梯上,等到他上楼的时候在地上现了另外的一半玉石,大概有五分之一的小拇指那般大。
参加晚宴,穿过一次的礼服,如果再穿第二次,就代表了对晚宴的轻视以及对宴会主人的不尊重。宴初叶参加过这么多次的晚宴,不可能这一点不清楚。她现在将自己穿过一次的礼服,让姐姐穿,而届时参加宴会的人肯定有宴家的合作伙伴,所以她是存心要让姐姐出这个丑?
“阿衡……阿衡……”宴清歌看到言衡拿着礼服深思的模样,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言衡回过神:“没事。姐姐穿另外一件衣服吧,另外一件衣服好看。”
凭心而论,另外一件衣服好看吗?
其实不然。
另外一件衣服太过繁琐复杂,采用的是艳色,更适合贵妇人穿而不是像宴清歌这种刚成年的小女生。
可是眼下,比起让姐姐被其他之情的人瞧不起,言衡宁愿她穿一件并不适合自己的衣服。
宴清歌拿起言衡选择的礼服,有些委屈道:“阿衡,我不喜欢这件衣服。这件衣服太重了,我待会穿不动,摔着了怎么办?”
言衡被自己姐姐找借口的能力深深折服了,不想穿就不想穿,找的借口是这件衣服太重了。
“嗯,阿衡,我就穿这件淡雅的一点好不好呀?”她虽说是商量的语气,可是分明吃准了言衡不会拒绝撒娇的自己。
言衡果然投降了,有些无可奈何道:“那就按照你的喜好来吧。”
别人嘲笑你又如何?如果有人嘲笑你,我会让他们一点点的还回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一心想让你出丑的宴初叶,呵……
宴清歌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清晰的面容,放出的热水蒸腾出来的热气,让镜子染上水雾,她的面容又逐渐的模糊。
宴清歌看着那模糊不清的样子,眼睛笑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