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面走,走得很慢,地板是格子状,一格又一格,宴清歌穿着不怎么高的粗跟高跟鞋,一脚脚的踩在了格子上,双眼紧盯着脚下的格子,左边挪一步……右边……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一下子就撞到了前面的人身上,宴清歌一个站不稳差点往后面倒去,幸好那被自己撞了的人牵住了自己。
那人一笑,左脸就露出了酒窝,他看起来很是温润的样子。可是宴清歌认出了眼前的人,席崇桢。
“宴会都要开始了,还在这里玩跳格子啊?”
宴清歌低头微笑,上钩了。
她抬起头,睁着双眼懵懂的看着席崇桢:“才……才没有呢,我是要去上厕所!”
席崇桢让开了路,伸出手做指路状:“既然如此,厕所在前面。”
“哦。”宴清歌尴尬得脸都红了,急忙朝着厕所走去。
待到出来的时候,席崇桢正靠在墙边,等着她。
“我们可以一起去宴会里面吗?”席崇祯邀请她。
宴清歌抬起头,看了一眼席崇桢:“可以吗?”
“我的荣幸。”
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朝着宴会里面走去,而此时,从厕所拐角处赫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宴初叶。
原来清歌这么受欢迎啊!受欢迎没有关系,毕竟是她的妹妹啊,可是,喜欢她的人,一定不能比自己多,她要永远的排在她前面,无论任何事。因为,她是姐姐,所以一切都应该她在前面,不是吗?
宴初叶用手拂了拂自己的晚礼服,脸上又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从另外一边走去。
而她一刚走,宴清歌就回过头,看了身后一眼。
嫉妒吧,嫉妒吧,只有嫉妒才能作为接下来事情的助推剂!
不同于自己的胸膛硬硬的,她的胸……咳咳。
言衡耳朵红着移开了视线。他维持着一个动作,细细的看着宴清歌的面容,她的皮肤很白,没有抹他们班里面其他女生那样的白.粉。言衡一个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宴清歌的皮肤,指尖像是碰到了白瓷,但是是柔软的瓷,心脏砰砰的跳着,脱离了原位置,又快的收了回来,注意到宴清歌的呼吸仍然是均匀又平稳,才将心脏归位。
窗外的天气是阴天,没有风吹进来,室内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言衡此刻的心情很平静,像是山间的流水划过了一枝不知名的花,像是月光倾泻在凌晨三点半的海棠花上,像是深夜听见火车开过铁轨的声音,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他有一种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享受。他甚至有点希望,身边的人就这么一直睡着,一直在自己身边睡着,永远不要醒来。这样……她就会乖乖的,她就会永远在自己的视线里,不会离开……言衡的眼里一片漆黑。
房间桌子上的小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昭示着时间的流逝。言衡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宴清歌动了一下身子,而且抱住他的手越紧了,然后或许是不小心又或许是惯性,她一下子就滚进了自己的怀里。言衡的心脏处顿时像是关进了一只蝴蝶,那只蝴蝶在里头不停的撞击,想找到出口,终于,在宴清歌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道了一声“早安”的时候,他的心脏被撞击出了一个小口子,那只蝴蝶煽动着翅膀,从里头一跃而出。
“阿衡,好点了吗?”宴清歌睁开双眼看着言衡轻声问道。
言衡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宴清歌将头往被子里钻了一下,然后露出来,满意的说道:“被子里真暖和,我们要不要起床呀?”
言衡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那,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才七点钟。”
他很享受现在的感觉,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
“好的呀!”
——五分钟后,言衡先忍受不住,轻呼了一口气,率先起了床。他有些慌张的穿好了衣服,然后朝着浴室走去。
宴清歌看着浴室的玻璃门上模糊的身影,弯起了双眼,随后才慢慢的穿上了衣服。
等到言衡在浴室里把该干的事干了,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的一角被折了起来,被角刚好和床角重叠。
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满足感,朝着外面走去。
……
宴清歌坐在自己的梳妆台面前,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弯起了嘴唇,镜子里的人和她做同样的动作。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算计,可是一转眼又微笑得十分天真,你甚至可以从她的微笑里面听见向日葵盛开的声音。
你看,人总是会被表象欺骗。他们总是以为那些柔软的东西必定无害,遵从自己固有的认知基模,可是结果呢?
经过这一晚上的接触,言衡待宴清歌的方式彻底生了变化。若是说,一开始是带着尊敬与感谢,那么现在就是带着细细的爱恋,那些爱恋的种子化成了绵绵的细刀,扎进了言衡的全身各处。言衡一方面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宴清歌和席崇桢,另外一方面,却又带着矛盾的心理占有着宴清歌。
他贪恋着她的温度,所以像是暗地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将宴清歌用过的物品全部收集起来。他渴望着和她接触,可是又不得不掩藏自己那些在别人看来“恶心”的心思。
言衡一边自我满足,一边自我唾弃的过了四年,直至他终于要成年。这四年里,他的暗恋并没有随着时间递减,反而日渐堆积,它日日夜夜睁着一只怪眼,扰得他不得安歇。当姐姐让自己帮她和席崇桢再次相会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姐姐给困起来,他宁愿看着她在自己打造的笼子里待着,也不愿意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这一切只能成为他暗自的想法。每当宴清歌用着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就知道,不可能,自己根本不可能拒绝他。
宴清歌在这三年里,不断的给言衡心上捅刀,却又时不时给一些甜枣。言衡的感情若是一开始只浮于表面,那么在宴清歌刻意的诱导下,就浸入了骨髓,就像是钉钉子,若是只插.入一个小尖部分,那总有一天会脱落,可是一旦用锤子反复的敲打,那么必定牢固。
宴清歌想了想,勾起了嘴唇,可惜,所谓的甜枣在今天就要结束了。七年,她给言衡一开始就织了一张七年的网,现在啊,这用蜜糖织成的网呀,该变成砒霜了。
……
席崇桢坐在咖啡厅里,神色有些纠结。桌子上的咖啡冒着热气,咖啡厅里传来女声轻柔的歌声。他环顾了四周,有情侣在亲昵的谈话,有成群的女生在一起围绕着手机谈论哪个明星最近怎么了……这些,他统统都不关心。
他担心的是,等会儿自己的话该怎么和清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