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情况究竟是新民晚报里说的那样单纯,还是如网络上传的那么诡异,总之,原以为已经没事了的冯导最终还是死了。

记得狐狸当初就说过,因为张兰对念蛊所做的不合适的处理,所以令被蛊缠身的人没有得到最好的恢复,‘如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因而,也不知冯导的死是否正是同这个原因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之后那个剧组彻底停顿了下来,而张兰也因为总被媒体缠着询问冯导死因的可能性,于是基本处在隐居的状态,不再像前阵子那样频繁出现在公众的视线。

那样又过了一阵子后,由于情人节和春节的先后而至,关于冯导的死因便渐渐不再成为人们的议论中心。而我的生活亦似乎也回到了原先平常的状态,没再见到那个白『色』无常的出现,也没有再生过任何特别的事。

真是相当平常,并且和以往任何一年的情人节及春节一样,没有太多过节的感觉,除了除夕到初三休息了几天,其余则整天除了忙碌还是忙碌,并且由于今年的年货是杰杰负责采办的,于是不得不被迫吃了一个多礼拜的鱼。海鱼或者河鱼,煎炒蒸炸轮着来,那阵子厨房总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后来狐狸终于忍不住把剩余的那些扔了出去,然后亲自出门采购。当然这对我来说并不意味着有多少改观,无非转了个样,从被迫吃鱼到被迫跟着狐狸的口味吃了一个礼拜的鸡。

直到初五这天林绢惯例来我家里吃饭,才少许有了点过节的气氛,也吃了顿好的。

林绢带来了她新交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这次这个跟她能持续多久,依旧是多金并英俊的,法国人,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来到我家出手便是年的拉菲红酒。狐狸很喜欢,两眼笑得眯成了缝,可是我却总是笑不太出来,因为多了人便令狐狸挤坐在了我身边,他身体总是碰到我身体,有时候还会错将我酒杯当作他的,然后一边说着调侃我的话,一边抢着我碗里的菜。

而铘则坐在那法国人的边上。

林绢总是不太避讳她同自己男友的亲热,也许是熟悉透了的缘故,而每次她情不自禁和自己男友亲一口或者搂在一起同我们说笑的时候,铘便会观察着他们,随后将目光转向我,那时候我便会陷进一个有些糟糕的境地。

仿佛前两天被小心编织起来的平静和平常,一瞬间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没错,编织起来的平静和平常。

若说真的一切都恢复成原样,那怎么可能。

之后不多久,他便将目光移开,转向一个较远的方向,以一种我所看不透的神情。

而狐狸好似并未感觉到这些,只是同林绢他们说笑着,然后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红的黄的,乃至白的。好似多少杯都不会醉。这酒量叫那法国人有些吃惊,也叫我有些意外,因为我不记得他有过那么好的酒量,总是没喝几杯就醉了,然后唱歌跳舞,直到我和杰杰把他轰下去。

显见,现下的一切看似都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其实都在悄然地不同了,不是么。

这真糟糕。

太糟糕了。

因此在林绢和以往那样开玩笑般将她手里吸到一半的烟朝我塞过来时,我没同过去那样笑着避开,而是张嘴用力吸了一口。

烟是什么滋味呢?

原来是苦的,还特别呛人,呛得我几乎咳掉半条命。

林绢见状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我的背,一边将烟又重新塞进了她的嘴,“不会抽别『乱』来啊宝珠,你当酒呢,一大口这么直往喉咙里吸。”

“看你每天抽那么多,我还以为味道很好。”我也笑着答道。

她笑得花枝『乱』颤:“那,鲜的还是甜的?”

“苦的。”

“噗!你啊,怪不得老被胡离叫小白,有时候真是傻兮兮的。”

“可不是么。”

“没事,我爱你。”她边说边大笑,‘爱你’两个字是总挂在嘴上的口头禅,百说不厌。“我也爱你。”然后她转头对那法国人道,“第二爱。”

法国人朝我笑笑。

我也朝他笑着的时候,见到铘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法国人见状微微怔了怔,随即被狐狸拍了下肩,微笑着道:“老白干还是威士忌?”

送走林绢和她男友时,已是将近凌晨,四周炮竹声隆隆,每年接财神和送财神的时段,总是最最壮观的一个时段。

林绢走时问我怎么现在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我也不好回答什么,只能推说太忙。

这瞒不过她,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什么时候最忙什么时候空闲她总是一清二楚的,但也没有继续问什么,便拍了拍我的脸对我道:“你瘦了,宝珠,有了空给我电话,姐带你多吃几顿好的。”

我点头。

她便又道:“顺便还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得了空出来跟他见见。”

这句话说得有些大声,也不知因为爆竹声太响怕我听不清,还是故意说给我身后的狐狸听的,之后她便离开了,同她男友手挽着手,仿佛胶着在一起般身体并着身体一起离去。

我目送着他们身影消失在路口。

正要回屋,忽感觉脸上凉丝丝的一点一点,便抬头看,觉原来是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细细碎碎的,从墨黑的天空上旋转着飘落。

“狐狸!”不由下意识回头要叫狐狸看,南方的雪,总难免叫人有些兴奋。

但随即觉他不知几时已进了屋。

这令我一时有些失落,但转而再次抬头朝上看了去。即便一个人看雪又怎样呢,雪仍旧是美的,无论看的人是一个两个还是一群,不会因此而有任何变化。

“呜……”这时身旁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哭声。

幽幽的,在周围正逐渐变得零碎起来的爆竹声里突兀得让我吃了一惊。

当即迅朝后看去,随即一下子跌靠到了身后的房门上,因为就在离我不远的那条马路中间,摇摇晃晃站在数条人影。

说是站,其实都是悬空着的。

僵硬的身体踮着僵硬的脚,在四周纷纷而落的白雪里隐隐绰绰,依稀能辨认出冯导的脸,他离得我最近,带着上次见到时那种黄疸病的蜡黄,在夜『色』里缩着脖子直勾勾看着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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