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我不是他
李莲花的话，一时让方多病难以开口，当初自己是真的没有想到，若不是那个隐瞒自己李相夷身份的李莲花在身边，他是真的想不到极乐塔如此巧妙的设计，尽管他很小的时候就读过《奇门策》，知道铁山崩。
但是，眼前的李莲花，真的只是听说过极乐塔消失之事时，就猜到了铁山崩吗？
方多病仔细看着眼前的李莲花，想要从他身上找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这两个身影都没有办法重合。
尤其这些日子，李莲花一直照顾在雪月心身边，并没有平日那般在意自己的形象，连一直都有佩戴的抹额都取掉了。额间那抹花影胎记暴露无虞，浑身透露出邪魅的气息，与他记忆里的李莲花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方多病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愿意放过一丝希望，直直对上李莲花的眼睛，“无心楼消失那晚，你用的那把软剑，你又作何解释？”
“你说的是绕骨柔？”李莲花轻轻一笑，手抹过腰间，瞬间一把软剑便控在手中，“这是我百毒教传承百年的贴身宝剑，用天外陨铁打造，方门主觉得稀奇倒也正常，”说完李莲花无所谓地将剑递给方多病，任其查看。
方多病仔细看着眼前的绕骨柔，剑身比刎颈更纤细锋利，重量也比刎颈更加轻盈。剑柄处雕刻着雪花，雪花中心刻着一个月字。而连接剑身与剑柄之处所用的镂空花纹方多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细细查看剑柄与剑身连接处有一个扣孔，这便是它能隐藏在腰间不掉的原因。仔细看这个扣孔内部两侧已经磨出了深深的沟壑，确实是打造多年。
“方多病，”李莲花双眼微眯，一脸不悦地说道：“不要再在我身上找李相夷的影子，我不是他。”
方多病微微一震，以往那个李莲花面对自己的质问时，从未露出过凌厉、厌恶、不耐烦，但是现在眼前的李莲花，方多病能够深刻感受，他很生气，他十分排斥别人把自己与他人对比，那种无法掩饰的不甘与对李相夷这样传奇人物的蔑视，这便是南夏国皇子，天生贵胄的优越感，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吗？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方多病深吸一口气，双手奉还绕骨柔，“以后我不会了。”
“既如此，就别再浪费时间了，”李莲花神色恢复，“说说案子审查的如何了？”
这么些天，雪月心生死未卜，李莲花无心其他。如今，该好好查查无心楼一案的真相了。
方多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再看向李莲花时，眼睛中再没了试探与怀疑。
“四顾门和监察司已经对龚家上下以及参与无心楼建造的工部相关人员、民间建造商贾都进行了审问，目前他们都一致说是龚氏给予的无心楼的构造图纸，也是龚氏坚持要把无心楼建在此处。”
“龚氏，大熙前工部监造刘可和的继室，”李莲花淡淡说道：“这无心楼下面，是一条极寒的地下暗河，若是龚氏真的懂工造，除非另有所图，否则怎么会选择将楼建在地下暗河之上？”
方多病答道：“这件事我也很奇怪，无心楼坠楼的当天我就问过龚氏，为何在此选址，但是龚氏当时的反应，并不知道无心楼下存在地下暗河，对于无心楼借用铁山崩的构造，导致突然消失的事也一无所知，对于九百女子因无心楼丧生之事，龚氏更是吓的不轻。可是，没几日，龚氏的口供就变了。”
“口供变了？”李莲花问道。
“嗯，龚氏对一切罪责供认不讳。”方多病答道。
“那几日可发生过什么事？”
“龚氏八岁的儿子，在牢中染病。”方多病说道：“你也怀疑，龚氏是受人胁迫才翻了口供？”
李莲花没有直面回答：“龚氏的幼子现在在何处？”
“由于那幼子得的是传染病，没有人愿意靠近，后来龚氏向我求助，说她会把阿福和她的幼子保出狱，条件是让阿福这一生都要照顾她的幼子。”方多病说道：“此次无心楼案件牵涉甚广，陛下下令逮捕了龚氏九族，刘福自然也在其中。出事当日刘福便被带走了，我也没能拦住，但是龚氏却真的在第二日，就将阿福与她的幼子给保出来了。现在阿福与龚氏幼子被隔离在原来刘可和的府上。”说完，方多病眉头紧皱。
“现下，能够释放刘福与龚氏幼子的人只有一人，”李莲花淡淡道：“大熙皇帝。”
方多病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才向李莲花点点头。
“可是，龚氏是如何说动大熙皇帝的？”李莲花若有所思地看向方多病。
方多病叹了口气：“非我故意隐瞒你，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其实也很奇怪，龚氏到底知道些什么事。”当初极乐塔的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被大熙皇帝一一除去。
“看来是涉及大熙皇室密辛，据说刘可和所在氏族在百年前就效忠大熙皇室，龚氏与刘可和多年夫妻，难道是从刘可和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李莲花微微思考后，朝方多病露出探究的表情，“难道之前极乐塔一案中，刘可和之死，另有隐情？”
方多病知道李莲花聪明，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联想到极乐塔一案中的隐情，方多病还是有所震惊，但是方多病是有原则的人，郑重道：“虽你我已是好友，但是我们毕竟分属不同的朝廷，你的身份，不适合去问这些。”
李莲花微微一笑，方多病作为天机堂的少主、四顾门的门主、昭翎公主的未婚夫，对于自己是南夏国皇子的身份自然是早就明了。他继续问下去，确实不合适。
李莲花微微打量了一下方多病，几个月不见，还是成长了不少。随即又看向一旁尽的香柱，说道：“时间到了。”说完，李莲花便朝雪月心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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