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刑部归府的当晚,赵破奴本是打算亲自去一趟城外军营,却因背部伤口复发而再次起了高热,最终未能如愿。
顾净言并未回府,元叔缺了拿主意的人,只好踏入了苏念奴的院子禀告此事。
苏念奴不敢推辞,连忙起身前往看望。
元叔跟在身侧,向她汇报了情况:“将军今日回府独自洗漱后便睡下,本已吩咐下仆在晚膳前备马。下仆等了小半时辰未见将军,遂前去询问,才得知将军昏睡病重。老奴让人去了太医署请人,只是......”
他犹豫着,引来苏念奴侧目。
元叔晦暗地续道:“净言小姐不在府上,已派人去军中询问,将军病重,府上还需夫人作主。”
苏念奴尚未能听出个中深意,只点点头应道:“无碍,看诊要紧。”
她本以为听过赵破奴的消息,顾净言与李沐该马不停蹄赶来,结果却出乎意料。
就在医正尚在问诊时,前去军营的下仆赶回来禀告,言因没有将军手谕,被拦在了军营外,未曾见得顾净言。
苏念奴有些疑惑,问道:“可有托士兵传消息?”
下仆摇头,道:“卫兵似乎得了令,得知奴是将军府人,且没有手谕,便把奴赶走了。”
此话一出,苏念奴皱起眉来。赵破奴是将军,卫兵怎敢对他府上下仆如此放肆。
正对此事生疑时,医正已为赵破奴重新处理了伤口。
如今太医署派来的医正姓阮,曾多次随陛下围猎,是个医治外伤的圣手,净手时面色不善地对着元叔道:“若还是按此前一般医治,便只能如此反复。既不愿好好医治,又何必请老夫来!”
元叔方才随侍在医正身侧,只能苦笑:“大人,此事老奴实在不能做主......”
“阮医正,可是医治有难题需帮忙?”苏念奴坐在外间,听见他的抱怨便放下了军营之事,迈步入内。
阮医正抬目瞧她,面上僵直的肌肉略有两份舒缓,眸中却依旧带了火气。八字胡随着他的怒气抖动,颇有几分滑稽:“你当年也算听话,怎会嫁个这样不听医嘱的混账!”
因语气间多有几分亲昵,让元叔意外地看向苏念奴。
“此话万不可胡言。”苏念奴无奈上前,在净盘上去了巾帕,递给阮医正。
“胡不胡言也需言!”阮医正擦干手,把巾帕丢进净盘,显然已是满腹怒气,“我已三翻四次对这小子言明,需认真医治。他半句不听,只知敷衍,命我开寻常治伤药医治,当真是以为自己命硬不成!”
苏念奴随他一同坐在桌案前,见他絮絮然却依旧执笔开药方,不由把目光移至元叔身上。
元叔垂下眼,欲言又止。
“元叔,我与你有话交代,且随我来一趟。”她领着人往外走去,不再看奋笔疾地阮医正。
行至院前的枯树下,她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将军伤病如此处理,可是有内情?”
元叔见四下无人,无奈禀道:“先前将军向陛下讨了赏,命太医署无需顾忌医治费用。可将军未曾把钱两用在此处,偏偏每每医正署前来诊治,所用药材昂贵无比,将军只好命阮医正换药方......”
如此为难,竟是因为钱财,也难怪元叔不愿在阮医正面前直言。
苏念奴犹豫一阵,再次确认道:“你可确定,这便是全部原因?”
元叔狐疑地看她,点点头。
苏念奴见他不似说谎,也就放下心来。
“此事我会解决。”顿了顿,她又问道,“你可知将军手令在何处?”
此回元叔摇了头:“将军军务之事,府上人从不允许接近。”
苏念奴唤来摇雨:“今日可有大人在院子里看守?”
“未曾见。”摇雨思索着,“昨日夫人离府后,那大人也离去了。”
苏念奴得知答案,心中有了决断,转而对元叔吩咐道:“烦请元叔备车驾,我需亲自往城外军营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