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怡走了进来,陆云谏便要回前院,冯怡则小声道:“陆家哥哥,请留步。”
陆云谏下意识地看了冯莹一眼,见冯莹也是不明白的样子,便笑着说:“怡表妹可有事?”
“嗯,祖母让我把这个给你,还有莹姐姐。”说完拿出一张大红贴子。
陆云谏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手把贴子给了冯莹。
冯莹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马氏五十生辰的贴子,看了看日期,正是两天后。
冯莹心中冷笑,这冯家就没有一件事办的有规矩的,偏偏今天有规矩一把,却是这么件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刚才商议的这几天的行程恐怕又得再加上一天了。
冯莹让柳枝去把前几天给冯怡添置的衣服拿出来,问坐在桌子边上看春棠编络子的冯怡。
“怡姐儿,你祖母生辰,怎么前几次没听你说起过呢?”
“娘记得,祖母今年是散生,每年祖母的散生都是自家过的,所以我娘就没当回事。可是昨天祖母把娘她们叫去,说要今年大办,特意告诉我娘,让我把给陆家哥哥的贴子带过来。”
“你是说,你祖母今年应该是散生?”
“嗯,每年祖父的生日都是大办的,族里都会来人,只祖母的生辰,祖父不喜欢年年办,只允许整生时才办。”
“那会不会你娘记错了,今年是整生?”
“昨天晚上我娘回来时还说,不会记错,去年她是绣了四十八个寿字的屏风送给祖母的。”
去年四十八,也就是说今年四十九,那为什么要称今天是五十。冯莹转念一想,不会是针对她吧?
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自己是一定会尽快走的,为了多从自己身上刮下些油水,把年岁都改了?不太可能呀。古代人对年纪可是非常看重的。
但一想起马氏那副爱小的嘴脸,这也不是不可能的。陆莹冷笑,若真是这样,你越想怎么我越不会让你称心。
“春棠,你带着阿顺和柳叶去镇里逛逛,这时间也太赶了,怕不好买,只拣那差不多的寿礼买一样,要显得大方,喜庆的。”
春棠应是,又问照多少银子标准。冯莹微微一笑,“十两八两的,你看着办。”春棠先是吃了一惊,要知道汤妈妈做生日,姑娘打晌都不会少于五两,转念又想到姑娘的用意,笑着道是便带着柳叶出去了。
这边柳枝把衣服拿了出来,冯莹招呼冯怡给她换上,“瞧瞧,这身衣服做的可真是时候,可以在你祖母生辰那天穿。”
冯怡抬着手由着柳枝系那腰带,嫩黄的衣裙衬着抽芽的小姑娘,愈发显得娇嫩。
冯怡这段时间在冯莹这里养的,脸上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小脸蛋也红扑扑的了,只是头发还是少,但好在一些丝线串的小头花或是轻一些的头饰也能带得住。
冯莹索性让夏荷把自己的梳妆匣子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挑捡着往冯怡头上比量。最后选了两朵上面嵌着红玉石的花钗,又选了一对小金鱼的耳坠子,都给冯怡戴上后,冯莹左右看看十分满意。
冯怡一开始还很高兴,但摸着头上的花钗,突然就红了眼框。
“这是怎么了?”冯莹问。
“莹姐姐,你是要走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娘说的,姐姐要走了。”
冯莹默然,想来自己取回那婚配的事,冯家应该都知道了。如果是这样,那马氏这生辰过的具有针对性那就不难理解了。
“是呀,我的事都办完了,自然要回去了。”
冯怡听到冯莹肯定的回答,含在眼圈中的眼泪一滴滴地掉落。
冯莹连忙给她擦了擦,“怎么了?舍不得姐姐?”
“嗯,舍不得,从来没有人对我和我娘这样好过,如今姐姐要走,我与娘都舍不得。”
冯莹不想说来日方长,有时间会来看她们,她们也可以去京里看她这样没营养的话,以杨氏的处境,这是想都不要想的。
冯莹唯有叹息一声,把冯怡搂在怀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这一生呀,身边总会有一些来来往往的人,或停留,或擦肩而过。虽说老天爷只给了我们十几日相处的时间,但我相信怡姐不会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等到我们想起对方的时候,会说,哎呀,我有一个好姐姐(好妹妹),虽然只短短几日,但我们相处愉快,她现在一定很好,这就足够了,是不是?”
冯怡抬起头来看冯莹,重重地点头。“我娘也是这样说,她说姐姐是我们生命中的一束光,把我们阴暗的生活照得如此光亮。虽然是短短的时间,但娘让我记一辈子。”
冯莹听得这话,忍不住落下泪来,这可怜的母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为她们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