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莹起了个大早,穿上素服,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垂云髻,在鬓边别了一朵白花,通身没有一件首饰。
大家到了东院一起用了早饭便出了门。一出院门还没上马车,就看到远处走来两个人,正是张宽与冯广友,那张宽看到众人连忙急走几步道:
“还好,还好,我还怕你们已经走了呢。”
“张公子有什么事?”陆云诚接过李林递来的缰绳一幅随时准备上马的架式。
“哦,实是应该与众位同去,耐何昨天莹姐儿觉得不方便,即如此我们便不去打扰。但这礼不可费,我们连夜置办了一些祭品,还望莹姐儿献到伯祖母跟前,以示我们的孝心。”说完,便冲身后的下人招招手,只见两个下人抬上一个大筐,里面是一些纸钱、香烛之类。
陆云诚不好替冯莹回绝,转身去看正准备登车的冯莹。
冯莹略一思索,便面带微笑盈盈上前,对着二人一礼道:“如此,多谢冯四公子与张公子,我一定把你们的心意捎到曾祖母坟前。”
人家来了,又没说跟着去,还给买了祭品,冯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回头再传出去不好听的,不管她后续如果打算都不值当的。
那张宽见冯莹过来眼睛便不转了,要不怎么说这女子要想俏一身孝呢。这冯莹穿着素白的孝服,头上戴着那朵小白花,端着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让人想抱在怀里狠狠安慰。
但张宽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不能让冯莹对自己增添反感。随即收回目光,极真诚地道:“莹姐儿不必客气,若今后得了机会,定要去老人家坟上亲自祭拜方显心诚。”
说完对着陆云诚一抱拳道:“那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待陆公子回来后请赏脸,咱们再聚。”
陆云诚点头没回话,回头对着众人道“走。”随后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
张宽连忙站到一旁,却见跟在后面的冯广友依然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冯莹的背影。
张宽连忙拽了拽他的袖子,冯广友回神,也跟着往旁边站了站。
陆云谏看着冯广友的模样只觉得心头恶心,这男人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全写在脸上,自己可得看紧冯莹,切不可吃了亏。转念一想,得亏只在这地儿呆一个月,真是要命。
一边想着一边拉住缰绳,一声驾,那坐下马儿抬起前蹄嘶叫一声从两人面前走过。陆云谏故意往他二人身边调了调马头,冯广友刚好被他那马尾扫到脸上,抬头时正看到陆云谏回头微笑。一时气恼,挣着身子要往前去,被张宽拉住,待回过神来,众人已走远。
“你做什么拉我,那小子是有意的。”冯广友对张宽不满地道。
“此时没到翻脸的时候,放心,这仇总有咱们报的一天,一个月呢,有他好瞧的。”张宽看着远去的车队,眯着眼睛道。
冯家祖坟在冯家镇郊外的松云山上,这里是冯氏家族的产业,即有冯家祖坟也有祭田。山下还有几个庄子,种树养鱼,养蚕放羊,供着族中一年的吃用。
大家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刚刚放亮,太阳隐在山尖上隐隐露出一抹红霞。冯莹下了车,看到眼前的景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是自己的计划可行,那么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对呀,自己可以借着为曾祖母祈福的理由,等拿了那贞烈,就在这山脚下选一个庄子。可以随时上山为亲人扫墓,还可以与这些佃户日常往来也不会孤单。
冯莹心中欢喜,这两天那族长一家带来的不快也消失了许多。
有那早起的佃户看到这许多人,便远远地看着,互相问着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最大的庄子的大门此时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急急地走了出来。
“是莹小姐吗?”那老者声音发颤地问。
冯莹昨天已与春棠做过功课,知道这位老者是高氏陪房的儿子。如今一方面管着高氏这个庄子的产业,一方面负责每日去坟上为先逝的众人上香。
“是我,宋老伯一切安好?”冯莹上前一步道。
“不敢当,不敢当,莹小姐叫老奴一声老宋即可。”那老者抹了抹眼角接着说:“两年来,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没想到,没想到今天看见小姐一切都好,老奴心也安了。”说完又转向陆云诚等人,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是陆家公子吧,不晓得你们这么早能到,失迎失迎。”
陆云诚摆了摆手道:“是我们来早了,劳烦你带路。”
“不敢当,不敢当,不若先到屋子里歇下脚再上去?”
“不了,趁着日头没有出来,早点上去,回来时再去坐一坐。”
老宋听到陆云诚这样说便急急地招呼身后跟着的两个男子,“这是我两个孙子,阿康,阿仁,快领路。”
两个年青人听到后,连忙应声,要去帮忙接车上的东西。
“不必,这些东西自有他们拿,你们且带着我们上去便可。”陆云诚道。
那两人听见这话,忙转过身朝着山上走去。
老宋跟在冯莹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家长里短。冯莹搭不上话,好在有个春棠,看样子以前是极熟悉的。
就这样,众人沿着山上小径一路向上,相对与北方, 南方的山属实不高,在冯莹眼里感觉这松云山好似一个高一些土坡。山势也不陡峭,走起来也不费力。
小径两边被人特意栽种了鲜花,粉的,白的,蓝的,紫的,迎着清晨的阳光份外好看。
“这些都是你栽的吗?”冯莹问老宋。
“是,是,老太太喜欢花,老奴就在她回家的路上多栽些。”冯莹心中感慨,想必高氏在世时,对下人必定不薄。